紫元尊清楚地感受到君玦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起来,再从自己的手腕上虚弱无力地滑下去。

他把立在床边的帝渊剑和一直捏在手中的云岫镯都圈在怀里,用尽毕生的气力紧紧抱在怀里,视线不知道是落在了哪一点。

紫元尊轻轻叹了一口气,抿了抿唇,低声道,“还想要知道前因后果吗?”

距离这句话问出的三刻钟内,君玦都没有说一句话,只是抱紧帝渊剑和云岫镯看着空中一点,昏黄的灯光下显得他的眼眶异常猩红。

紫元尊就这么站在床边等着他回答,三刻钟的时间,原以为他是不会想知道了,却没想到就在自己要转身出门的时候,君玦忽然伸出手,拉住了他,用几不可闻的声音,“……要。”

“那好。”紫元尊像哄小孩子一样拿起放在床角处的一个碗,轻声道,“先把饭吃了,喝点儿水也行,我就告诉你。”

君玦先用左手收紧怀里的帝渊剑和云岫镯,再一起揽在心口,像是在确定它们不会掉下来,才松开右手接过紫元尊手里的粥碗,仰头喝光。

他仰头喝的时候,紫元尊的视线情不自禁落在他的左手上,君玦就好像是怕别人抢了去一样,护着两样东西,左手不断揽紧,微微侧身,连看都不想别人看。

他护什么呢。

紫元尊当然知道他在护什么,君玦不会如此在意小小的三门三宗,也不会如此在意帝渊剑和蜃楼域,他护什么呢。

紫元尊这辈子第一次在君玦身上看到怂这个字。君玦喜欢南予,认真且怂。

见君玦三两下就喝完了一碗粥,紫元尊接过碗,却并不能因此放下心,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,简直句句诛心,他没有理由不担心君玦,要是听了事情的因果,是不是会崩溃。

疯都有可能。

但是他不说,也有别人会和他说,反正要说,还不如他来说。至少他可以……温和一些。

君玦是滞涩木然地看着空中一点听完他的叙述的,就在紫元尊疑惑不解于他的反应时,“滴答”一声脆响引得他不可置信地看过去,云岫镯上一滴流珠正被昏黄的灯光折出晶莹的冷芒。

君玦的眸子黯然空洞,脸色惨白无光,眼眶猩红湿润,还有两行几乎剪不断的沟渠在他两颊顺淌而下,一滴一滴打在云岫镯和帝渊剑上。

紫元尊知道,他已经崩溃了。绝望是什么?紫元尊从来没有在君玦的脸上看见过。

“君玦,其实……说不定等南予过了这一阵自己就会回来了,她向来心宽,没准儿过几天就把这些事情忘了……”

“她心宽……”君玦的声音如同呢喃,呢喃中还有哽咽和委屈,紫元尊甚至有些不确定他在说什么,放下碗坐在他旁边,才听清他接下来的话——

“她心宽,你们就能这样对待她吗……我都舍不得说她一句,你们凭什么……这么欺负她……?她没有父母,没有兄弟姐妹,被当杀手养大,从来都没有人疼她……她长这么大,好多人都不要她了……可是我要她,她不要我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