霁月生了担心,便是忍不住看向薛白,着紧道:“公子你真的要去杀何安远?”

薛白沉着脸色点了点头,这般模样倒不全是装的,只是因为又想起了张家村那一众村民和虎子爷孙。

“可……可是你要杀他的话,恐怕着实不易。何安远好歹是城主府里的二少,往来出行都有好些护卫,如何动得了手?”

霁月担忧薛白,脸上难免生了几分担心。

薛白苦笑道:“我也知是不易,但仇一定要报的,大不了便是与他换了一条命去!”

霁月听得顿时有了几分急色,如今这般,她如何舍得看薛白去送死?

只是薛白分明又打定了报仇的念想,平白要拦估计也拦不住……那……那就只有帮着想些妥善的法子了……

霁月皱了几分眉头,瞧着薛白问道:“公子你心里可有几分动手的主意?这若是贸贸然行事……怕是真的凶多吉少……”

薛白看了霁月一眼,瞧她着急模样,心中犹豫几分,咬牙临时换了说辞道:“我原本是打听了一番的,知道那何安远常来这栖月阁寻欢作乐,便是想着来这里打探一番,寻个机会也好动手。却不想偏偏遇到了霁月你……”

他原本的计划是随便找些理由胡乱对付过去的,不过如今既已决定回头带了霁月离去,那漫天胡扯的谎话还是尽量少说几分才好,免得谎话多了早晚露了什么纰漏破绽出来。

眼下还不如选些能说的,直言相告,也能搏个心安。

霁月听得一愣,回想薛白初来时模样,随即问道:“所以公子最初来这里,就是为了盯着那何安远的行踪?”

薛白点头:“不错。”

霁月心中一动,生了几分微妙担忧,眉眼带了些许紧张,小心探问道:“那公子最初遇得奴家……到底是认得还是不认得?当初出手相助,又可是刻意而为?”

霁月终归也是混迹栖月阁几年的青倌儿,不似寻常青涩丫头那般容易糊弄。听薛白这么一说,又有前后往来作比,难免生了几分疑惑。

她如今虽然已经失身给了薛白,暗中也打算早晚跟了他去,但若是薛白 只是为了报仇委以虚蛇,那自己又何苦舍了一切自陷其中?

若他真是应了,那说不得还是得狠心走了才好……

只是……只是看他明明不似作伪的……

再说即便起初是有诡黠心思在……若……若是真的对自己生……生了情分那……难道便这般决绝不顾了?

不好……不好……他万一真是骗了自己……那回头未必不会把自己给抛下不管……说不得从头到脚对自己更只是一番利用……便是眼下这模样也可能是装出来的……

可……可若真是利用……他又何苦把这些与自己说来……便是瞒了自己……怕也不会被发觉吧……而且不还更为稳妥?

怎么办……我该怎么办……若他真个点头应是了……我……

霁月心思一时乱了。

薛白瞧得她神色不对,只是话到了这般,狠心决意也都做了,便容不得回转了。

若是实言而告落得个失败的下场,那大不了就动用半途截杀的手段,就不信到时候逃来这里,她真的舍得狠心把自己推出去……

薛白咬了咬牙,便是嗯了一声。

果然……果然一切都是设计好的?那……那他对我……

霁月脸色瞬间一变,那红润模样骤生了几分白意。

薛白留意着她的神色,看到不对,忙苦笑补了一句道:“我原本只是为了报仇所以临时起意,却没想这几日跟你接触下来,心中却如何都自制不住。所以才临时变了主意,想着昨日与你别过,再行想其他办法的。谁能料到底是没能忍住……”

霁月听得先有几分气苦,渐渐又回过神来,便自琢磨。

想想薛白的话,倒真的不该有假。不然何须平白的来上这么一遭,岂不是自己拆了自己的台?

如此说来……他对我该是不假的……?

所以便是之前说是要走……也只是不想利用我而已?

若……若是这样……倒……倒是我有些错怪了……

霁月念头辗转,脸上神色又见了几分缓和,抬头仔细去瞧薛白模样,咬了嘴唇又问道:“你当真没有骗我?”

薛白苦笑看着霁月道:“我若是骗你,又何必跟你实说?之前又何必要走?”

霁月恍神一下,眉宇纠结一会儿,忽的抱住了薛白。

薛白愣了一瞬,不知霁月是何意,只好也把她搂了,默然不语。

只是他双臂刚刚环抱,就听得霁月在耳边轻声偏又决绝的说道:“我……我这般还是信你……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,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薛白身子下意识的要僵,幸好双臂自然搂上几分力道,才免得生了这般突兀。更是顷刻回神,应道:“你放心,我若是骗你了,便叫天打五雷轰好了。”

霁月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,薛白也不知她此刻想法,只好也沉默不言。只把这软玉温香抱在怀里,却是暗中苦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人渣形状了。

待得有个十几息的功夫,霁月身子动了一下,扭捏开口道:“公……不……官……官人你还未曾告诉过妾身你姓名那。”

她如今已做了孤注一掷就此这般跟了薛白的决定,便试着换了心态,也把口头称呼变了。即是表态,也隐约有几分变相提醒薛白的意思在。

薛白虽是没有深究详解过这些称呼的区别,但官人妾身之类的多少还是懂些,更何况刚刚还不是这般叫法来着。稍一犹豫便回道:“我真名唤作薛白,不过这名字行走在外不便透露,所以用的都是安平这个假名。”

霁月听得明白,柔声道:“官人放心,妾身这便记下了。倒是需让官人知晓,妾身原名浣玉,姓一个沈字。”

薛白琢磨一番,轻道:“沈浣玉?倒是个好名字,我以后便喊你浣玉或者玉儿如何?”

霁月脸上再生了几分红晕,声带了些许羞意道:“但凭官人吩咐就是。”

薛白轻嗯一声,又把霁月搂紧一分,心里暗松了口气。如今看来,虽有波折变化,但此番图谋总算是成功了。

那接下来要做的,便是跟浣玉好好询问商量一番,弄个万全的法子出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