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弟露出微微有些惊讶的表情,却还是接了。

远处的场记和其他工作人员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,但导演示意可以继续临场发挥下去。

蒋凭栏不会抽烟。

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吸进去,再怎么把烟雾从喉管里喷出去,把所有积攒的情绪也跟着喷出去。

他任由姐姐给自己点了这根烟,一言不发的抽了一口,紧接着就被呛到了——

呛的上气不接下气,红着眼眶剧烈咳嗽着。

蒋独倚单手夹着烟,老练的拍着他的背,语气颇为微妙:“你居然不会?”

蒋凭栏猛地抬起头来,又把嘲讽她的话咽了回去,只摸索着站直了看向另一边:“戒了四年了。”

她得癌症也四年了。

蒋独倚正帮他拍着背,动作顿了一下,略有些木讷的把手收了回去。

她在这一刻,才感觉到负疚感。

当死亡来临,当她终究要离开这个世界,他要一个人走下去,再也没有自己这么个烦人精给他找事情,也再也没有一个亲人陪他去爸妈的坟上祭拜。

她其实……很愧疚。

这些年里死撑着表现出强大淡定的模样,其实只是把脆弱的一面藏起来了而已。

“嗯。”她低低嗯了一声,拍了拍他的肩,转身离开了。

候在镜头外的虞刃在确认江烟止临场发挥结束之后,掐着秒走了过去。

他的脚步有些迟疑和不确定,却终究还是接近了他。

蒋凭栏原本一个人捏着那支快熄灭的烟,靠着大理石立柱发着呆,在看到穆尽的那一刻才变了脸色。

从迷茫、疲惫立刻转变成了提防和否定。

“我知道你是谁。”他往后退了一步,拉开了和穆尽的距离:“那些天里,我一直都在。”

穆尽原本想与他说几句,可此刻却颇有些无言。

他再开口时,声音微微发涩。

“你看到了?”

蒋凭栏笑了起来。

他刚二十出头,看起来还是个颀长而稚嫩的青年。

这笑容看起来单纯简单,却同样客气的在否认姐夫的存在,也同时在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。

“我姐姐在癌症晚期,我怎么可能放心让她和一个陌生人到处乱跑?”

他深呼吸了一秒,打断了穆尽想要说的话,突然往前逼近了一步。

“听着,”墨眸里流露出警告的意味:“她是我唯一的姐姐,是从小把我拉扯大的最亲的人——”

蒋凭栏说到这里,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,眼神变得悲伤而嘲讽。

“算了,”他轻声道:“有些话没有必要和你说完。”

他从始至终,都不打算承认穆尽的存在,也不肯接受他和姐姐在国外结成的婚姻。

所有的告诫和要求都被收了回去,他不打算在这个陌生的男人身上浪费多一秒的时间。

他最后看了穆尽一眼,转身离去。

穆尽往前一步,沉下声开口道:“蒋凭栏。”

“我也会陪着她走完的。”

那离开的脚步只顿了一下,便大步的离开了。

等打板声一响起,大胡子导演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串,旁边立着的江烟止笑着点头,显然是听得懂他那堆口音浓重的法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