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怀,风格,感觉,许多玄之又玄的东西,被他和他的摄影团队推到了极致。

他手下的摄影班子能拍一个宫墙的爬山虎拍一天,再对着夕阳旁边拍一天,兴致来了又大段大段的删。

本来合同一开始要跟江绝签了两年,江烟止以亲妈的身份跟他讨价还价,说这孩子还得读大学拿文凭您得给我个面子,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签了江绝六个月,拍完刚好放假过年。

第二天,江绝又拿着笔记本按时去敲门。

江隼面前堆了一沓纸,旁边是美术团队的几个头儿在跟他谈项目。

导演接过了他的本子,大致翻了翻他重新来的第三遍,既没有说行或者不行,只把手旁边那些废稿理了理,一沓画放到了江绝的怀里。

“这个是……”江绝看了眼各个分镜和场景草稿,以及各种潦草的标注。

“回去写心得体会。”江隼把本子又放回了那沓画上面。

江绝感觉美术主创看向自己的表情多了几分同情。

他点了点头,回去继续写。

这一沓纸里头什么都有。

白鸾城各个部分的设计旧稿,不同角度的鸟瞰手稿,还有针对不同角色气质性格打造的庭院,多套服装的细节图。

既有通过的,也有被彻底否掉的无用品。

江绝深吸一口气,花了三天跟这些纸泡在一起。

他看名著,看剧本,在学校里没写小说分析和剧本分析。

今天江导让他看画……看不明白也要看。

小学初中的美术课都被数学老师抢了,他也真没看明白太多。

江烟止在楼上写,江绝在楼下写,母子两都没好到哪里去。

三天一过,他过去交感想,一堆视觉特效顾问正坐里头开会。

“不行。”江隼把本子扔了回去:“重来。”

江绝捧着一堆画和本子准备回去,一眼就看到来交作业的亲妈。

江烟止黑眼圈都给熬出来了。

江绝平时脾气挺好的,这时候捧着作业回去,把画在桌上一张张摊开了,撑着下巴看了半天,有种想撕的冲动。

夜莺石雕和鹤羽大氅都挺好看的——好看也凑不出个几千字的感想出来啊。

就在寂静之中,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。

“江绝。”戚麟气喘吁吁道:“我觉得我这条命要交代在这了。”

江绝握着电话,沉默半晌道:“我也一样。”

“我今天跟武术指导打拳,他揍我是真的揍啊!”戚麟捂着腰嚎了起来:“轻点揉!求你了!”

他身后的理疗师其实压根没用力气。

比起身体折磨和精神折磨……哪个惨一点?

江绝叹了口气,开口道:“我论文没有写完,没事先挂了。”

“你不是昨天就在写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四五天前就在写啊?”

“嗯……”

戚麟懵了下,不可思议道:“你那边也没开机?就一直在写剧本?”

江绝鼻子一酸,闷闷道:“我感觉我快被掏空了,一个字都写不出来。”

这比高中憋八百字作文还痛苦,没有时间限制,没有字数限制,就是交不了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