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蔓榕蓦地看向简欢,显然没想到她会忽然转了话题。

简欢曾经之所以怨恨苏蔓榕,是因为在她清醒后明知道自己的存在,却还是带着另一个孩子远走他国,甚至连生身父母也没去顾及,但这些怨跟恨,随着时间在慢慢地流逝,在她喊徐敬衍‘爸爸’时,在学会渐渐去放下。

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同,有着属于自己的苦衷,不同性格的人面对事情,所作出的决定也不同。

霍政东过世后,苏蔓榕会带着霍苡薇出国,或许是一种自我的放逐跟惩罚。

……

“我听说,熊猫血的女人,生二胎很危险。”简欢说这话时,语气略显别扭,神情也不自在。

更像是在没话找话说。

苏蔓榕扯了下唇角,笑得极淡,像是在回忆往事:“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生过孩子,只是政东有一回,跟我商量,要我拿掉肚子里的孩子,为此,我还跟他发生了争执,最后,他拗不过我才答应生下苡薇。”

“后来我恢复记忆了,才知道自己当时那么做,是有多么危险,一旦我跟孩子引起血溶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苏蔓榕发现简欢没再说话,抬头,看向简欢,以为她不想听自己跟霍政东的事情。

这还是她们之间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坐着说话。

“你吃过午饭了吗?”苏蔓榕关切地问。

简欢点头,拍了拍霍念言的小肩膀,站了起来,对苏蔓榕道:“你休息吧,我去看看老爷子。”

“欢欢……”

刚牵着霍念言要走,身后的苏蔓榕突然开口,急急地叫唤了她一声。

简欢回过头。

苏蔓榕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说了:“我听说徐老身体欠佳,有些话,我可能没资格说。当年他们的做法或许存在错误,但站在他们的角度,门当户对也不是不能理解。那时候我年轻,做事也没有想太多,我贸贸然跟政东走了,没去考虑他的感受。后来的这些年被怨恨蒙蔽了双眼,现在看开了,再去想,造成如今的局面,我又何尝没有责任?”

“他……”

苏蔓榕想到昨天自己抽血时,寸步不离站在床边的男人,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,他却像是突然老了十岁,不再有往日的意气风发,跟自己说话也是小心翼翼,这样的变化,让她抑不住的心酸。

“他那个时候,一直追问我你是不是他的孩子,我看出他对你的在意。也许你也有过跟我一样的想法,觉得他如果跟夏澜有自己的孩子,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看重你的存在?”

“但这只是一个假设,因为它不存在,所以我们都没办法预示到具体会怎么样,但我也相信,他对你,一定会是个好父亲,他愿意跑到黎阳,去恳求你外婆的谅解,他是真的很后悔很自责。我让他不要打扰你现在的生活,他就尽可能地少出现在你的身边,但现在我觉得自己这么做是错的。”

简欢偏头,透过窗户,看向外面明媚的太阳,有些刺眼,她眯起自己的眼睛,眼角还是一阵灼热。

“我自己都不是个称职的母亲,又有什么立场去剥夺他忏悔的权利?”苏蔓榕苦笑。

“你还是好好休息吧。”

简欢没说其它,却也不再抗拒听她讲这些事,走之前,站在门口,回头又讲了句:“晚点我再来看你。”

……

简欢合上病房的门,然后,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外边的徐敬衍。

也不知道,刚才苏蔓榕说的话,他听去了多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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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说,小外公是不是喜欢我大伯母呀?”进电梯,趁着没其他人,小家伙贼兮兮地问简欢。

简欢按了按钮,对这个问题拒绝回答。

霍念言瞟了她一眼,挺着小肚子,小手交握着摆在身前:“这感情的事,还真的说不好呀。”

“霍念言,你来首都,学校里请假了?”

“……”

小家伙被一句话噎住,眼珠子上翻,额头被弹了下:“下次再逃学试试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