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吗?”霍战明的神色肃穆,打断了叶知秋:“我除了是他的父亲,也是一名士兵。老二干出的这些事,你觉得他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士兵吗?腑”

叶知秋默不作声,她发现在霍战明面前,任何解释都会变得苍白无力。

“现在在他心里,恐怕儿女情长比什么都重要。以前的霍仲骁,也许不是个最优秀的士兵,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,冷静,稳重,在做任何决定之前,往往把理智摆在第一位,可是现在呢?”

霍战明深吸了口气,神情间,掺杂了一丝疲惫:“他完全忘了一个士兵身上背负的责任,视军容军纪为无物,自己想做什么就以为理所当然,爱情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,他把他那些聪明才智都用在了谈情说爱上。”

“作为父亲,我很心痛,因为我的儿子,正在一步步毁掉他的军事生涯,这种感受你能体会吗?”

叶知秋不是傻瓜,霍战明的这番话,就差没明说是她蛊惑得霍仲骁找不到东南西北。

——温柔乡,英雄冢。

哪怕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样一位红颜祸水。

叶知秋忽然开口问:“如果我不是韩家的外孙女,您今天还会找我,对我说这番话吗?”

霍战明放下手中的茶盏,敛了敛心神,包间内格外安静,良久,他才开腔道,似叹息又似无奈:“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,我的生活,我家人的生活,都跳不出这个社会圈子,这一点,我希望你能谅解。”

一个身居高位的老者,这样放低身段、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,还有什么好不满的?

霍仲骁跟她在一起,好像确实是一笔亏本的买卖。

蹉跎了这么多年不说,还有可能身败名裂……

霍战明的心痛,她多少能体会到,那么她的心痛呢,又有几个人明白?

叶知秋垂下眼睛,长而密的睫毛覆在眼睑处,落下两扇阴影,翕合之间,她那双漆黑的猫眸看着霍战明,“您想让我怎么做?”

霍战明说:“我不求其它,只希望我的儿子是个值得人尊敬的士兵。”

他的语气凝重,也寄托了对儿子的厚望。

叶知秋听到‘只希望’三个字,她的眼眶一阵胀痛,面对一个父亲的恳求,她说不出任何回绝的话来。

……

徐大校悄然推开包间的门,看到霍战明正背着手站在窗户边。

他是看到那个小姑娘离开才上来的。

一场谈话下来,霍战明的脸色有一些些疲惫,他忽然侧过脸问徐大校:“说服不了自己的儿子,从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那里下手,是不是显得很卑鄙无能?”

“首长也是为了霍参谋着想。”徐大校说了句不偏不倚的话。

霍战明长叹了一声,眯起眼望着远处的灯塔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叶知秋回到医院的时候,秦时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,夺过她手里的餐盒就开始狼吞虎咽。

吃了几口,秦时笙才发现一点异常。

他扭头看向进门后就一直很安静的叶知秋:“怎么不说话?”

“不想说就不说了呗。”

叶知秋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两手交叠搭着椅背,过了半晌,她突然问秦时笙:“如果你父母反对你现在交往的对方,你会怎么做?”

“不管他们。”秦时笙用筷子夹了块五花肉放进嘴里,口齿不清地说:“最糟糕的情况,大不了私奔。”

说着,他嘴里咬着筷子,抬头望着叶知秋:“不会是你——”

“我就随口问问。”叶知秋递过去一杯温水。

秦时笙接过喝了一口,瞧她脸上的表情,真不像有事,这才放心地继续埋头吃饭。

……

陪秦时笙吃过晚饭,叶知秋打车回了星语首府。

路上,望着车窗外阑珊的夜色,叶知秋脑海里回放着霍战明所说的那些话,她没办法控诉霍战明这种棒打鸳鸯的行为,因为但凡是在意自己孩子的父亲,应该都会这样做吧,如果有一天她站在霍战明的位置,未必做得能比他好。

车子经过小区旁边的便利店,叶知秋让司机停了车,然后付了车费。

叶知秋在便利店里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品,还有一袋小零食,出来的时候,瞧见路边有卖西瓜的地摊。

跟老板讨价还价一番后,她又拎了个绿皮西瓜回家。

叶知秋刚出电梯,霍仲骁的电话就打来了。

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格外具有磁性,他问叶知秋是不是还在医院,叶知秋把大袋小袋暂时搁在地上,甩了甩泛酸的胳臂,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门口。

霍仲骁说:“今晚部队里临时要开个会。”

“不能回来了吗?”

霍仲骁顿了下,说:“可能会很迟。”

叶知秋莞尔,心中有淡淡的甜蜜:“那我给你留门。”

家里配了三把钥匙,一把给了简欢,她自己一把,还有一把愣是找不到了,她记得明明放在茶桌抽屉里。

听到她略显娇憨的声音,霍仲骁轻声笑了笑,然后说:“好。”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