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声的叹息犹如水纹掠过平滑水面,不自觉扬起一丝丝淡淡涟漪,那双纯黑的眼眸下一刻骤然睁开,垂下头来之时正好与林阁景对视,薄唇在他唇上再度啃咬片刻,直到怀中人呼吸再度急促起来,方深处冰冷指尖拂过他发红脸颊,神色认真一字一顿道。

“吾名龙渊。”

第206章并非威胁

林阁景没想到那人失忆之后,还会说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名字,本以为自己说出了那人以前的名字后,那人会情不自禁的察觉到熟悉询问他,哪知道事情与他预想的不大一样,顿时只能怔怔的盯着那人瞧,口中下意识重复道:“龙渊?”

“龙渊。”将他搂在怀中的人仿佛极有耐心,看出他的神色有些不同寻常,虽然并未出声询问什么,冰冷的指尖却拂过白皙圆润的肩头,将人再度朝着自己怀中按了按,低头凑到他耳边补充道,“龙渊二字,本为太阿之名。”

一听到太阿这两个字,林阁景下意识想到了太阿剑典,随即念及太阿乃是神剑之名,便隐约察觉到那人如今取此名的含义,下一刻却又想起那人父亲的名讳乃是永绝,只觉的这几个名字在脑中跃出的那一霎,有一个念头极快的从脑海深处跃出,下一刻去回想之时却不清楚了,不由目光复杂的低声叹了口气。

“太阿……,,搂着他的人听到了他的低喃声,这一次却没有再度开口,手指自他乌黑发中缓缓滑落,就在林阁景因疲惫终于昏昏欲睡时,方才听到那人褪去冰冷的悦耳声音。

“睡罢。”

这两个字还未完全落下,他已然沉入了一片黑暗,只是在无知无觉的前一刻,握紧了那人冰冷的手掌。

十指相扣,没有放开。

注视着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,一直清醒着的剑修沉默的转开眸光,将怀中人小心翼翼放在榻上,自己本想要转身下榻之时,却发现手指被那人紧紧握住,目光不自觉闪过一分柔色,低头将唇极轻的落在了他的额头上。

就在此间门外不远处,正是面色很是忐忑不安,正拿着林阁景的衣服,在原地焦躁的走来走去,面容丑陋的低等魔族,直到不远处的门吱呀一声,乍然敞开露出玄色身影,神色本就惊慌的魔族见此,连忙低身抱着衣服跪了下来,恭敬中掩不住害怕的行礼道。

“安芜……安芜见过剑魔大人!”

玄色的衣摆自他身边掠过,稍稍停顿之后声音沉凝:“好好照顾。”

安芜知晓这是对屋内人的嘱咐之语,忙松了口气连连扣头应道:“是,剑魔大人……”

不等他的话完全说完,安芜就听到脚步声远去,却因心中的胆怯好一会才抬起头,怯怯看了四周一会发现玄衣人已经远去,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身来快步跑进屋内,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之后,发现自己要侍候的人正在玉榻上熟睡,手中紧握着一只通体莹润洁白的骨笛,唇角的笑容浅淡安然却十分漂亮,令人忍不住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
就在安芜轻手轻脚的迈步上前,端端正正跪在了床脚之处,抱着衣服端详榻上人熟睡面容时,玄衣人正目光冰冷的走入大殿中,挥袖端坐在黑暗中白骨塑成的宝座上,看着下首瑟瑟发抖脸色苍白,显然已在此等了一会的阿尤,声音冰冷中带着森然杀气。

阿尤艰难的咽了口唾沫,不敢抬头去看上首的人,连着被削掉了两片翅膀,如今他背后仍然在疼什么药都不起作用,显然是因为剑魔大人还要惩罚他,因此才一直保持的剑气不散的状想到此处,他虽然疼的几乎要满地打滚,却还是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地上,声音忍住痛意保持以往的恭敬:“阿尤见过剑魔大人。大人唤阿尤前来,可是有什么事么?”

玄衣人目光淡冷的落在他身上,手指极轻的敲了一下椅柄,声音沉冷森寒:“有一件事。”

阶下的阿尤再度咽了口唾沫,试探着仰起头来看了一眼上首的人,良久却再没有听见那森冷的声音,迫不得已只能先缓缓开口问:“敢问大人……大人想要问的事情,可是有关那……

魔侍大人?”

“你的那番心思,以为无人知晓?”

谁知他刚说出魔侍大人四个字,上首的玄衣人就乍然目光一冷,指尖弹出一缕极细的剑气,没入下面趴伏着的阿尤体内,眼看着他痛的再度一抖,方才冷冷道:“其他魔族也罢,只有他——你若动了,死无全尸,并非威胁。”

阿尤本来因为方才的一切,早就不敢去触林阁景的眉头,本来还有些说不出的怨气,此时也被玄衣人一丝剑气打碎,剩下的只有难以言喻的惊恐,闻言忙连连扣头求饶道:“是……阿尤不敢的,阿尤绝不敢对魔侍大人不敬,大人明鉴啊!”

玄衣人半张面容全都沉在黑暗中,显得无比森然又浸润杀意:“你心中有数,不必我多说阿尤每听他说出一个字,就情不自禁的抖一下,可见很是吓的怕了:“是,剑魔大人……”

“关于阿景,你可知其身份。”黑暗中的人薄唇抿起,纯黑的眸子落了下来,仿若两道冰柱一般,令人脊背发冷恐惧不止,“亦或来历。”

阿尤闻言不敢怠慢,忙低身回道:“回剑魔大人,此人乃是血夜城献上的祭品,出自高等魔族家族之中,却是个罕见的低等魔族,据那些送他前来的人说,他身上没有一丝魔力,大人只要靠近他身边,定然能够察觉到他的情形。”

说到这里,他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,胆怯的看了一眼上首的人,小心翼翼的接续着说道:“还有,他乃是……乃是一位高等魔族的胞弟,那个高等魔族就是您极为忌惮的……”

听到忌惮这两个字,玄衣人缓缓自座上站起身来,悄无声息一步步朝下走去,悄无声息立定在他身边:“苍先生?”

阿尤强忍着痛楚挪了挪身体,应道:“……是。”

一阵冗长沉默在无边黑暗中蔓延,跪在玄衣人脚边的阿尤汗落如雨,心弦更是紧绷着难以放松,直到那一块玄色衣袂自眼前滑过,大门吱呀一声大开沉冷的声音响起,他方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倒下来。

“下去罢,关于他的身份,不必多嘴。”

注视着阿尤狼狈不堪几乎是逃跑的背影,在视野中终于成为一个极小的黑点时,立在大殿之前的玄衣人一点点仰起头来,念及刚才阿尤提起的那个名字,他纯黑的眸子不自觉的眯了眯,薄唇开阖之间带着极淡的一丝疑惑。

“苍……”

就在此时的玄衣人沉入思索之中时,温泉池畔层层纱帘之后的玉榻上,林阁景乍然自黑暗中惊醒过来,下意识去寻找本应在自己身边的人,谁知他抬手一扫竟然摸了个空,顿时整个人都从迷蒙中清醒过来,忍住自己身上的酸痛霍然坐起身来。

但他还没来得及侧身下床去找人,就乍然听见什么东西掉落的声响,顺着声音垂下头来去看,却发现是从自己沉睡时握紧那人的,此时醒来则松开的手中落下的东西,待他低下身去将那东西捡起放在手心,看清之后顿时微微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