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白衣人因刺穿了海兽眼珠,又正面与那海兽抗衡起来,因此极好掩饰了已绕到背后,手中托着两个轮盘模样宝器的褚师岳,只见他目光如电般在海兽后颈寻曳片刻,就顺利找到了林阁景所说之处,双手慢慢合一碧蓝之色大盛。

不等那智力低下的海兽察觉到不对,就挥手将那宝器朝着鱗片之上砸去,同时迅速后退低念几句引爆了法器,霎时将那海兽后颈炸的血肉横飞——海兽被两面夹击受了重伤,此时才发觉事情不对劲,却已然被攻破弱点来不及,只能再度嘶哑尖锐的长啸一声,也不回头去追杀令他伤的极重的褚师岳,反倒对面前一直吸引它注意的白衣人,用尽全力的击出化为寒冰的灵力长矛!

林阁景早已察觉到白衣人剑元快要耗尽,此时又见那海兽如此作为立时大惊失色,正要腾身而去背后牵丝竹也蓄势待发之时,却蓦地见白衣人抬手收回了海兽左眸处的青雀剑,也与海兽一般将自己身上仅存的剑元注入剑中,手指微动之间虽是劈开寒冰长矛和已无余力的海兽,他自己却如断线纸鸢一般朝海中坠落而去——“永渊!”

滔天的海浪和随着海兽的死渐渐消失的灵压中,林阁景眼前只有一片无亘的碧蓝之色,身形在波涛汹涌的浪中寻觅着那一线白影的气息,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终于眸光一亮,指尖微动背后牵丝竹跟着沙沙作响,不一会便自翻涌泡沬中拉起了一个影子,霎时被他小心翼翼的接住搂在怀中。

就在青衫人终于握紧了那人手臂,目光落在那张俊美苍白双眸紧闭的面容上,不等开口低唤或寻找褚师岳的身影,一阵更令人惊惧的灵压便突朝此处而来,比方才的海兽更大了几倍的黑影出现在两人不远处,形容与刚才的海兽几乎相差无二,好似是被白衣人所杀海兽的同伴,亦或是那只被杀的海兽父母——“糟了。”

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心中一沉,也等不及去再看褚师岳到底是在何方,搂紧怀中昏迷的白衣人任由指尖细丝困绕两人身躯,便霎时封闭五感默然无声的潜入了水中,自手镯中取出一件水属性的宝器覆盖两人,仿佛两人不过是一滩最为平常的海水般。

如此接着宝器的保护林阁景越潜越深,尚未恢复的伤势又禁不住隐隐作痛起来,面容虽是更加苍白动作却丝毫不乱,抬头注视着海面之上因海兽狂怒之下掀起的波涛,目光凛然的忍受着愈发凝然可怖的灵压,搂紧了怀中人一动不动的屏住呼吸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,一直到那海兽寻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凶兽,终究带着被杀的孩子消失在这一片海面时,青衫人顿时松了口气想要用灵力上浮。

可这一次不等他再做出什么动作,口中却蓦地压抑不住的逸出血来,紧接着眼前一黑脑中嗡鸣,霎时完全失去了意识。

在一片不见底的黑暗之中,他只觉眼皮有着千钧之重,不论怎么努力都睁不开来,仿佛整个人都沉入了深海之中,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,还有丹田处本应不断运转的金丹,直到耳边不断传来n翁嚼的低语声—他有些昏沉的挣动了一下,终于一点点的睁开了眼皮,眼前自黑暗中浮现模糊模样时,骤然传来了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。

“你这般,是否可行?”

“怎么,你难道不放心我的医术?”那个声音响起片刻之后,另一个悠悠闲闲的声音,方才带着笑意般淡淡响起,“难道你千辛万苦的将人从海里捞出来,我会特地费更大的劲把他给治死?”

第150章灵医合欢

一开始出声的那个声音迟疑了一下,方才极慢的吐字道:“你有些不高兴,我担心——”听到了这话,另一个声音低哼一声,这一回多了几分不耐烦,窸窸窣窣的衣摆摩擦声传来,夹杂着脚步仿佛是在轰人:“行了,你别在这里唠里唠叨,又碍手碍脚的行不行?快走!”

随着一声吱呀门响,那个冷定低沉的声音多了无奈,跟着远了几分:“你自己有分寸就好”“好了,啰嗦什么……”

剩下那个声音咕哝一句,脚步声朝着床边一步步而来,他下意识想要挪动一下身体,躲开那个声音的主人对自己的注视,奈何他不论如何都动弹不得,这么一折腾反倒完全睁开了眼睛,看清了此刻周围的情形——他不知为何此刻一动都不能动,触目所及的则是和他以往所住有些相似,仿佛是一间竹屋的模样,错落的阳光自竹屋的缝隙落下,将他眼前照出一片迷蒙的金光,直到脚步声乍然在身边停下,一张眉若远山面如桃李俊俏漂亮,又掺了几分英气的青年面容,就蓦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。

口中发出的,正是那悠闲的语调:“唉,你醒了?”

林阁景怔怔的盯了他许久之后,眼珠吃力的在眼眶中转了几圈,仿佛骤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,手指虚握着就要挣扎的起身,却被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的青年握住手腕,抬手就把他要挣扎起来的身体按了回去。

随即,他不紧不慢的坐在床边,自腰间取出一根绽着淡绿色灵光的金针,一针就朝着他肩上扎了过去,眼看着林阁景被这一针扎的苍白面容扭曲,面容漂亮的青年唇角带笑,语调更拖长了好几分。

“我的针还没给你扎完,别着急起来先躺下罢。”

林阁景被他这一针扎得先是剧痛,随即全身泛起麻痒之意,本来苍白得面容有些潮红,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人气,晈着唇低声吐字:“你——”那青年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气急败坏,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的模样,指尖金针闪烁再度一针扎下:“我说……躺下!”

他的话音未落,林阁景只觉他第二针扎下之后,自己的身体竟然如同一个凡人般,除了能够感觉到金丹还在运转,全身上下却完全失去了所有知觉。

察觉到这一点后,林阁景仍在挣扎的动作霎时一凝,整个人仿佛是失却了控制一般,手指颤抖的倒回了枕头上一动不动,乌沉沉的眸子霎时多了几分暗色,面上却霎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,目光定定的看了面前的人许久,方才缓缓开口问道。

“是你……救了我么?”

那人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,却对他此时已然不反抗的态度,面上多了几分赞许之色,不曾犹豫道:“不是。”

话音未落他眉宇微微一皱,看着躺在床上一副老实模样,其实袖中指尖轻移暗中画阵的人,顿时站起身来垂下身来冷冷与他对视,指尖再度一闪捏起了一根闪着白光的金针,不等林阁景做出躲闪的动作就扎在了他的眉心上。

“是一个喜欢捡破烂的救了你们……不是说了让你躺下不准起来么?!方才还好好的不挣扎听我的话,这一会怎么又不老实起来?我可是很容易生气的!”

就在那根金针落在眉心上后,林阁景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再度模糊,连奋力清醒的神智也跟着混沌,薄唇开阖之间发不出声音来,许久之后才勉强听到耳边的声音。

“其实我也一直觉得挺奇怪的,为什么这个捡破烂的运气这么差,出关之后但凡找个地方练剑或是找人比剑,就一定会捡回来重伤的人回来让我救,难道他身上带着什么不好的东西,专门吸引你们这些重伤的人么?”

那人见他这一次总算是乖巧的待在床上,眉宇微挑满意的点了点头,复又坐了下来端详了林阁景的面容一会,眼底深处仿佛有着几分隐藏的暗色,一边低声唠叨着一边自怀中拿出一柄小刀,在林阁景眼光混沌仿佛又要睡去之时,轻轻在他指尖一划挤出几滴鲜血,注视着那鲜血落入地上的白玉瓶中,唇角方再度露出极淡的笑容来。

“罢了,看你也不似故意受伤,饶过你一次……照我看要是重伤又是疑难杂症的人也就罢了,结果都是只有重伤但并无疑难杂症的人,他总让我做白工当初真不应该一时心软……”

林阁景原本昏昏沉沉的不能动弹,马上就要再度沉入黑暗之前,坐在床边的人仿佛终于觉得够了,抬手轻触那扎在他眉心处的金针,片刻之后便见那人的眼光再度清明起来,乌沉沉的眸子与自己对视片刻,神色变化薄唇开阖仿佛想要说些什么。

“怎么,你想要说话?”

坐在床畔的青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表情,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抬手拔出了扎在他眉心的金针,同时将那灌了半瓶血的玉瓶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,笑吟吟的警告道:“你答应我取下针你不挣扎起来,还要给我乖乖躺好,我就答应让你说话。”

林阁景吃力的点了点头,薄唇开阖发出的声音,却是从未有过的沙哑低沉,因重伤未愈还有几分中气不足:“……被捡回来的…只有我?”

“只有你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