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甚至惊动了盟主。

盟主召集各堂堂主齐聚议事厅。

“这些时日我在闭关,盟中许多事务都交由紫微堂处理,昨日应堂主言及大比出了变故,是因为一间才入江湖不足两年的客栈?”

天魁堂堂主脑袋垂得最低,最先跟客栈结怨的就是他们天魁堂,副堂主还贼喊捉贼,导致他现在在盟内都避着人走。

“禀盟主,”文昌堂堂主恭敬道,“八方客栈的开业日期恰好与大比日子撞上,武林诸多门派和江湖客都想探查客栈底细,故而想趁此机会前往丰州。听说客栈内还有极地金蚕出没的痕迹,想必他们也是为了这件事。”

盟主:“粉饰再多,都改变不了我盟输了颜面的事实。极地金蚕不过是杜撰出来的玩意儿,当真有人信?”

众堂主齐齐望向天魁堂堂主。

有人信啊,还为此指使杀手屠戮周家。

盟主:“过去的事不必再提。”

众堂主收回视线:“是。”

“八方客栈能让各大门派不顾情面也要去,应当是有其特别之处。”盟主轻慢道,“我盟绵延数百年,不必为此等小事置气。与其闹得面上无光,不如大度些,派几个人,备点礼物,一起去庆贺客栈开业。”

文昌堂堂主:“盟主英明。”

其余堂主纷纷附和。

议事结束,五位堂主离开议事厅。

“应堂主,听说你堂中弟子救了逍遥宗宗主之女,是不是好事将近了?”天禄堂堂主戏谑问道。

他长了一张圆脸,面盘圆润,生得白胖,极为喜庆。

天禄堂管的是武林盟的钱财,他在盟中颇有脸面。

应沉面容严肃道:“小徒顽劣,配不上赫连宗主之女。”

“徒弟配不上,儿子也可以嘛。”天禄堂堂主笑嘻嘻道,“你家无眠可是盟内首席弟子,跟赫连姑娘也算门当户对,你们说是不是?”

其余三位堂主:天禄堂不好惹,紫微堂也惹不起,还是借口走吧。

江州八方客栈。

陆见微收治了一位病人,一边行针拔除内力,一边给阿迢和袁琼讲解“离窍针法”。

她因为修习了无名功法,内力等级也高,对“窍门”的理解极为透彻,可对未能领会的两人而言,无异于天书。

“不用着急,慢慢来。”陆见微安抚两人焦灼的情绪。

阿迢和袁琼已经算是医道上的天才,学得都如此艰难,恐怕那些到丰州想要学习“离窍针法”的医者会更加怀疑人生吧?

这样也不错,学不会就一直在客栈无偿坐诊,为客栈的发展添砖加瓦。

转眼到了二月下旬,春色开始在大地绽放,萧瑟的冬日渐行渐远。

袁琼的“离窍针法”尚未掌握精髓,还需要继续钻研,可陆见微已经没有更多时间教她。

要启程去丰州了。

江州客栈留给袁琼和白果坐镇,其余人全都整理行装。

小雾前几日打败了七级蛊王的围攻,成功进阶八级蛊王。

伙计们的战斗力比之前有了大幅度提升。

一切皆已就绪。

一行十二人,八匹马,三辆车。

温家主仆一辆,上官主仆一辆,还有一辆装的都是带去丰州的杂货和路上需要的用具。

陆见微换下了陶罐,在商城买了一只手环,手环缀着五色琉璃珠,珠子中空,分上下两个部分,可以打开,盖子上留有气孔。

这是小雾的新房子。

琉璃珠不是透明的,外人看不到里面栖息的蛊虫。成为八级蛊王后,小雾的体型愈发小巧,与黄豆无异,戴在手腕上正正好。

从江州到丰州,需一个月左右的时间。

一路顺畅无阻,三月末抵达丰州主店。

“我没看错吧?这真的是原来的客栈?”薛关河坐在马背上,惊讶万分,“爹娘写信告诉我大变模样,我还不信。”

曾经的荒野如今耕地齐整、林木茂盛。

迎春花吐露出花苞,连绵铺陈一片,青绿织成的地毯遍布星星红点,春日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客栈周围的花草树木都是耗费极大力气移植过来的,请了技艺极为精湛的花匠培育打理,经过一年多的时间,已然成为望月城外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
客栈主楼藏在绿茵之间,周围低矮的屋舍成众星拱月之势,衬托得主楼愈加高大气派。

穿过一条平坦的大道,尽头赫然是客栈的院门。

院外站着两人,正翘首以盼。

“爹!娘!”薛关河疾驰至院前,利落下马,满脸喜意地迎上去。

“长高了,也壮实了。”范绵红了眼圈,“跟以前大不一样了。”

薛平山欣慰道:“年轻人就该出去闯闯。”

“妹妹呢?”薛关河左右张望,“信里不是说娘生了一个妹妹吗?我还给她带了礼物!”

范绵:“在家里呢,今天是给陆掌柜和你们接风洗尘,带着她不方便,等你闲了,再回家去看看她。”

她打发了薛关河,迎上陆见微,眉开眼笑。

“一年多没见,陆掌柜越发光彩照人。”

“范娘子也容光焕发。”陆见微笑答,“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。”

“不辛苦不辛苦,看着这块地大变模样,我心里头也高兴得很。”

薛平山上前道:“陆掌柜,建设的费用我都按照你的嘱咐,一一记录在册,稍后便拿来让您过目。”

“有劳。”陆见微颔首。

离开丰州前,她本想直接给薛家建设资金,可薛平山拒绝了,说是等全部建成后再核对账目。

薛家尚且负担得起。

薛平山此举就是在卖她一个好,儿子在她手下历练,他总得有所表示。

陆见微若是不应,反而会叫他辗转难眠,遂应了。

如今回到丰州,八千亩地比她想象中建设得还要完善,她心中极为快慰。

这就是她想要的田园生活。

每日靠在三楼眺望远方,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光秃秃的荒野,而是蓝天白云,连绵草色,无数花朵争奇斗艳,想想就觉得称心惬意。

张伯、岳殊几人正欲牵马入院,薛平山拦住他们:“院子外新建了马舍,很宽敞。”

原先院子里的马厩,根本塞不下这么多匹马,也会影响主院居住环境,已然拆了。

陆见微赞道:“有心了。”

“陆掌柜建这么大块地,以后铁定有很多客人,客人多了,可不得多建一些马舍。”薛平山笑着回道。

不仅主院外有,其余屋舍附近都建了新的马舍。

陆见微:要不怎么是望月城首富,目光就是长远。

“陆掌柜,关河送信来说你们启程了,我和老薛就时不时过来一趟,估摸着今天你们就要到,果不其然,真等到了。”范绵爽朗笑道,“前两天就开始准备茶水点心,大家舟车劳顿,都累了吧,快进来喝茶歇息。”

她一眼扫过众人,看到人群中的云蕙,热情道:“你就是云娘子吧?关河在信中说你一直对他照顾有加,真是谢谢了。”

云蕙忙道:“范娘子客气了,阿迢与我说过,当初若非你和小薛,阿迢就在雪地里……你还照顾阿迢好几天,我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。”

“不用客气,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,快进来吧。”范绵亲热携她入内,“只要孩子们以后都健健康康、平平安安的,咱们当娘的也就放心了。”

云蕙连连点头。

两位娘子一个热情爽利,一个温柔似水,性情虽不同,却都是心存善意之人,几句话出口,便觉一见如故,恨不得早认识几十年。

众人齐聚厅堂。

薛平山等陆见微喝了茶,吃了点心,休息片刻后,才取来八千亩地的建设规划图纸与账册。

“陆掌柜,请过目。”

陆见微接过图纸,将账册递给张伯。

八千亩地,以客栈为中心,往外花草林木环绕一周,其中屋舍林立,都是精致雅静的小院。

小院是供给来客居住的,每一间小院都分为主屋和东西厢房,可供数人同住,以后将成为客栈定价最高的居所。

一个月起租,租金五百两。

再往外一圈,花木较为稀疏,屋舍也更多。相比精致小院,这些屋舍更为质朴,连排单间,一排十个房间,同样一月起租,租金一百两。

到了最外圈,多为广袤平坦的耕地,屋舍更为简洁,一半与客栈本来的次房环境差不多,五百文一晚,一半与通铺相当,一百文一晚。

除此之外,以客栈为中心,按照八卦方位,每一方位上都建有功能性房舍。

练武场、武器库、医庐、擂场、学堂、静舍、食堂等,只要是各大门派拥有的,八方客栈也应有尽有。

静舍就是专门供人闭关修习的地方。

一切都很符合陆见微的心意。

“张伯,多少?”

“回掌柜的,拢共六万八千九百三十两银,还有八百二十文零头。”

就算薛家是望月城首富,这些钱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。

两人还一直忙里忙外,聘请工匠、农夫等都需要耗费心力,必定还有额外开支,陆见微不想占他们便宜。

“薛员外,范娘子,待我休整两天,后日让关河回家与你们团聚。”

顺便带上七万两银票。

“都听陆掌柜安排。”

薛平山和范绵念及他们奔波辛苦,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,酒足饭饱之后,回了望月城。

伙计们聚在厅堂,共商开业大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