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志前腿脚已经发软了,想到家中的父母和新婚妻子,李志前不敢多说一句话。张怀民见状脸上闪现出一丝阴狠的表情:“你们敢抓我!”

“解释不清这药的来历,你看我敢不敢抓你!”杨百让厉声喝道,看着张怀民的眼神已经如同看一个敌人了。

张怀民呼吸一滞,四顾之下,竟然没有逃生之所。

他的四周被人围得严严实实,大家伙的带着厌恶的目光死盯着他,一只胳膊还从头到尾地都被刘柏杨拽着。

向外看去,火车早已经加速,窗外黑暗的影子飞速闪过,他是想逃也逃不了了。

张怀民不想这样被抓,他知道的那些同伙,被抓住之后,下场没一个不凄惨的。

想着那些人的下场,张怀民下意识地想逃,他一个巧劲挣脱出刘柏杨的手,转身往人群里冲过去。

大家伙惊慌,有的围堵有的躲避,杨百让冷“哼”一声,一个健步上去踢在张怀民的小腿肚上。

张怀民惨叫一声,跪倒在地上,蜷缩着身体哀嚎着。

“还想跑!”杨百让道。

张怀民扭过头,恶毒地看着众人。

此时,他脸上表情如同恶煞,哪里还像大家眼中和善的欢喜佛。

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。

见张怀民被杨百让和几个胆大的群众控制住,余桃才松开抱紧三个孩子的手。

不一会儿,杨百让叫来的人就急匆匆的赶过来,将张怀民和李志前捆绑住。

杨百让一脸厌恶地看着这两人,转头跟余桃这个苦主道:“余同志,现在案件十分复杂,张怀民能够拿到这种迷药,肯定有他不为人知的途径,他的身份是否属实也需要我们向槐山冶铁长核实。”

“但请你放心,火车明天下午二点零七分就将到达终点站清河市,到时我会亲自将张怀民和李志前押送到铁路公安部暂时收押,后续调查结果,我们会酌情通知你。”

余桃心情也十分奇怪,她没想到,上辈子拐卖她的张怀民,背后的势力竟然会这么复杂。

新的疑团萦绕在余桃胸口,这些人拐卖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?是针对刘青松这个军人身份,还是针对她?

余桃看着杨百让刚正坚毅的脸,迟疑点点头:“可以,不过到站后,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男人。他的身份是军人,有人意图拐卖军人家属,我想部队应该有后续的知情权和调查权。”

一遭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。

目前看来,李志前的身份有很大的问题,一如余桃最开始猜想的那般,铁路系统上有拐子的内应。

余桃不知道此时能不能相信一脸正直的杨百让。

就算信他,余桃也担心铁路系统有其他内应,为了以防万一,她答应杨百让的提议,却提出让丈夫刘柏杨参与进来。

刘青松所在的军区是军事要寨,向北对峙苏维国,向东威慑小介泮,很受中央重视。

余桃提出让刘柏杨的部队参与进来,主要是暗示杨百让,一定要公正严明的调查这件事情,不要做任何小动作。“应该的,这些人竟然把手伸向军人家属,军队应该有知情权。”杨百让叹息地点点头。

“对了。”余桃想起一开始跟着李志前一块儿,出现在大家伙面前的那个人,“那个声称‘张怀民是好人’的人怎么不见了!”

杨百让也反映过来,可人群里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?

“该死!”杨百让吩咐手下,“去派人挨个车厢找找那个男人,大概一米七,又瘦又黑,鲁西口音!”

余桃叹息一声,扭头看向窗外飞驰闪过的树影,“我猜,他在火车还没开走的时候就已经逃了。”

按照上辈子的遭遇推测,这些人一定有从火车上逃脱的方法,说不定火车刚才停留的地方还有接应他们的人。

现在火车都走了好远,怎么可能找到他?

“这些人太狡猾了!”杨百让愤恨道。

不管怎样,对那个瘦小男人的搜寻依旧要继续。

纵虎归山就何尝不是引蛇出洞?

隐藏在背后的人已经露出马脚,抽丝剥茧,余桃还怕抓不住他们吗?

余桃看着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张怀民,心中浓雾散开,如同拨云见月。

命运线从她重生那一刻起,早已发生了变化,上辈子的仇,就这辈子来报!

想到这,余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,走到张怀民面前,盯着他的眼睛说道:“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被天打雷劈,但我知道,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!”

第20章 到站

余桃把张怀民说过的话原数奉还给他。

张怀民听了这句如同“判命”一般的批语,瞳孔微缩,背后寒毛直竖。

再怎么卑劣的小人,都会怕死,张怀民也不例外。

他咬咬牙,神色狰狞地笑笑,看着余桃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你也要小心了。”

“哦?”余桃冷笑,故意引诱张怀民多说几句。

张怀民心里恨余桃这个贱人,就是因为这个娘们,他才会折在这儿。

“我死了,就在下面等着你。”张怀民想到跟他们做交易的那个人,看着余桃的眼神满怀恶意。

余桃根本不怕,她淡笑地看着张怀民:“那你有得等了,若真有神佛,你这种作恶多端的人,不知道要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几百年的酷刑,与其担心我,还不如担心你自己。”

张怀民神色一变,咬牙扭过头,不愿再多说。

杨百让见张怀民还敢嘴硬,往他背上锤了一拳:“都死到临头了,态度还这么嚣张!”

张怀民闷哼一声,咬着牙低下了头。

杨百让见他老实了,才转身对着余桃道:“余同志真的很不错,机警,勇敢,坚定。感谢你今天的坚持,否则这群人不知道还要猖狂多久。”

余桃摇了摇头:“我哪有什么功劳。他们肯定是一个庞大的团伙,现在才抓住两条漏网之鱼,剩下的还要辛苦你们。”

“请你们放心,请人民放心。”杨百让说着对余桃周围围观的群众们敬了一个礼,脸上一片坚毅果决。

群众们自发地鼓起了掌,成功抓住两个疑是特务的两个人,让火车上的群众不由自主升起一股自豪之情。

大家看着杨百让把张怀民和李志前这两个人抓走,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。

等他们走远了,余桃才松一口气,面上带着笑容,低头问三个孩子:“吓到你们了吧,怕不怕?”

“不怕!”二娃早就从一开始的惶惶不安中走出来啦,亲眼看见自己母亲像一个英雄一样,和穿制服的公安一起把坏人抓走,他心里兴奋极了,“娘,你好厉害啊,等俺长大了,俺也要当公安,俺也要抓坏人!”

说着,二娃就“张牙舞爪”起来,看着兴奋地不行。

余桃摸摸他的头发,二娃胆子大,他没吓到就好。

二儿子状态还不错,余桃又问大女儿:“大妞,吓到了吗?”

大妞摇摇头:“一开始有一点点怕,后来就不怕了。”

余桃微笑,“大妞也很勇敢。”说着她又捏了捏三娃的脸:“三娃怕不怕呀!”

“三娃都快哭了!”二娃嘴快地说道。

“没有。”三娃坐在余桃怀里,反驳他哥哥的话,嘟着嘴巴对着余桃道,“三娃没哭。”

余桃笑出来,看到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样子,她心里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了。

“对,三娃没哭。”余桃给三娃整了整衣服,把他放在地上,对着几个孩子说道:“你们都很厉害,站在娘身后,就是娘最坚强的后盾。”

几个小孩子听不懂,却知道娘在夸他们,脸上都带着开心的表情。

半夜发生这样的事情,他们一时也睡不着觉了。

11车厢的人都在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,自觉自己当了一回英雄。

萍水相逢,本是陌路人,可是现在他们看余桃几人的眼神都不同了。

“看那个女同志柔柔弱弱的,没想到胆子那么大,要是我,一看到那个穿制服的内应,就吓趴下了。”

“你还说了,那个叫李志前的来了,你话都不敢说一声!我看你腿都吓软了。”

“怪不得能当军嫂呢。”

“今天这件事情回去可有得吹了....”

王来娣侧着耳朵听别人怎么说他们的,虽然没提到她,但是王来娣自觉把夸奖余桃的话放在自己身上,一副骄傲的样子。

“哎!”听够了,王来娣伸着头,偷偷摸摸地问余桃,“跟那特务对峙,你就不怕吗?”

余桃一愣:“我都忘记害怕了。”

不甘和怨愤,以及想要保护三个孩子,让上辈子拐卖她的犯人绳之于法的心情充斥着她的大脑,余桃哪还记得害怕。

王来娣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:“弟妹,以前俺都觉得你特别好欺负,娘向着你那是偏心眼,原来是俺看走眼了,这下子,俺王拉娣真是打心眼里佩服你!”

余桃听着这话笑了笑,她没想到大嫂还有佩服她的一天。

刘柏杨在一边忍不住小声道:“你还知道自己看走眼了...”

“咋的!”王来娣说,“还不兴俺认错啊。”

刘柏杨不跟这娘们儿计较,从大布兜里拿出一件厚棉袄,递给王来娣:“你快穿上吧,爱美得很,有人看你那一身新衣裳吗?别还没到东北你就冻病了!”

王来娣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,真是越来越冷了,她搓了搓胳膊,不情愿地接过刘柏杨手上的衣裳,套在崭新的红大褂上。

陈清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,最开始他只以为对面坐着的是普通愚昧的乡下人,没想到接触过后,这些人各有各的特点。

王来娣莽撞护短,刘柏杨朴实中带着赤诚,三个孩子懂事机灵,最特别的是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叫余桃的女同志。

陈清荣细细打量着余桃,余桃穿着一件深蓝色褂子,罩着臃肿的棉袄,头发与许多农村妇女一般挽在脑后,让她显得有些老气。

这幅打扮与其他的农村女人没什么不同,陈清荣一开始也被她灰扑扑的外表迷惑。

其实仔细一看,余桃的五官极好,流畅的脸型,小巧的鼻子,一双眼睛和她的女儿一样同黑葡萄一般,就是肤色黑黄,看起来不起眼。

可谁能想到?这个柔弱的女人,瘦弱身躯里爆发的力量竟然那么的惊人,而且她言谈得体,行事很有章法,绝对不是一字不识,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妇女。

陈清荣笑了一下,感叹他跟那些清高文人一样,也犯了同样的老毛病,带着偏见以貌取人。

“你看俺弟妹干啥?”王来娣眼神偶然飘向陈青荣,咋咋呼呼地说道,“让弟妹可是已经结婚了。”

被人误会,陈清荣脸红着连忙摆手:“你误会了,我只是好奇这位女同志怎么会知道‘七氟烷’这种迷药呢?”

“那有啥,俺弟妹小时候可是在我们那儿最大的资本家家里当丫鬟,跟着小少爷一起长大的,小少爷学啥她就学啥,俺弟妹可有文化了!”王来娣仰着头吹牛。

余桃不可能说,她是因为上辈子的遭遇,才敏锐地察觉到迷药的存在,对于王来娣说的话,她只是淡淡的笑笑,没有解释。
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陈清荣恍然大悟,他心中依旧有疑惑,却没有再开口深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