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中呼之欲出的占有欲像要将猎物咬烂,把谢知归吓得脸都白了几度。

“你别乱来!”

明匪玉双手拖着他的脸,让两人额头相抵,这样可以更把对方看的更清楚点,听到对方急促的心跳,也可以在无形中施加威迫。

“忘了告诉你,其实不管你记没记起来了,是不是他,我都没想过放你走。”

谢知归听罢脸色煞白,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,惶恐瞪大了眼睛。

“你、你到底想干什么?!”

“你还不知道吗?我想要你啊。”

一股灼烫的气息袭在谢知归耳朵上。

“想每天都能见到你,想和你一起说话,想和你一起吃饭,想和你一起睡觉……”

“我要彻底地拥有你。”

光是想想,他的灵魂就兴奋到扭曲。

谢知归觉得明匪玉是不正常了,变得对某个人某件事一旦认定了就会滋生出病态的执着,他以前可不是这样,最起码不会和背叛者纠缠不放,会直接杀了,更省事省心。

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?

明匪玉仿佛没看到谢知归的惊恐,亲了他一下,继续道:“如果你是他,我会对你更温柔点,犯错的时候更包容你,但你说你不是他,那你要是惹我不高兴的话,我可能就要让你受点罪了。”

明匪玉顿了下,安抚似的揉了揉谢知归僵硬的背,揉着揉着,他又想到了什么,竟开心到笑了出来。

他想,以后这种帮他揉腰背的事情应该会有很多。

是要挑个时间重新练一练了,这么久手艺怕是都生疏了。

谢知归不知道明匪玉在笑什么,只知道明匪玉就抵在他的肩上,唇瓣离他的耳朵更近,一仰头就能触碰到。

好像一把危险锋利的刀刃贴着他的皮肤划过,又好像毒蛇吐着蛇信子滑过,诉说着某些古老又恶毒的诅咒。

他的声音是颤栗的:“我都说了,我不是……”

“我不在乎了。”

“……”谢归知惊恐瞪着他。

这狗疯子又想干什么?

明匪玉将他一点点圈进怀里,拉入他所掌控的领域,藏起来,不给任何人看,也不给任何机会逃跑。

“我现在就要你这个人,只要你这个人,不管你灵魂上刻着谁的名字。”

谢知归又惧又怒:“……你简直疯了!”

“嗯,那你就要听话,不要再惹怒一个疯子。”明匪玉微微笑了起来,在耳边轻声吐气:“不然,后果自负。”

用最温柔的语气,让谢知归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明匪玉知道谢知归害怕得在抖,他边拍拍背安抚他,嘴角却扬起了讽刺至极的笑意,眼中划过一道诡异的红光。

他可以继续为他妥协。

谢知归既然要装,那他就陪他玩下去,玩到自己腻了的那天,又或者等到谢知归装不下去了。

想让他放他?

除非等到他彻底疯了,或者谢知归彻底疯了。

否则,他们就像现在这样相拥到死吧。

哪怕同床异梦,哪怕会互相撕咬得遍体鳞伤,哪怕谢知归永远也不承认自己曾有过一个爱人。

这怀抱的力气很大,像要把人揉进骨血里。

他想好了。

只要人还在自己手里,能紧紧攥着。

其他的一切,都没有关系。

第46章

谢知归觉得, 他一定会比明匪玉先疯,被他可怕的偏执逼疯。

昨晚闹的很厉害,他一夜没睡着, 天不亮眼睛就睁开了, 但继续装睡, 直到明匪玉起身出去。

只有明匪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,他才能得到一丝间隙喘口气,想一想其他事情,其他时候压抑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

他想不明白,明匪玉怎么变成这个可怕的样子了,在他看到的回忆里,以前的明匪玉对任何事都很淡然从容,无论是族人的背叛还是被外敌围杀,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惊慌。

从尸山血海里悠然走过, 衣摆不会沾上一点血, 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过客。

偶尔因为一丝恶劣的玩心而停留,将旁人戏耍的团团转。

但他从不会在某一个人和事上过多执着。

按他以前的话来说,玩久了就没意思了。

所以他这次为什么还没有失去兴趣?

是自己不够配合他, 一直以各种方式在抗拒,不停惹怒他, 变相激起了他的征服欲?

可是顺从……就是说,又要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骗他吗?

——“骗、子!”

明匪玉像这样骂过他很多次。

谢知归觉得有点冷,抱膝坐在床上, 蜷缩成一团,盯着窗外出神。

明匪玉吃软不吃硬, 装乖是能够最快安抚好明匪玉的办法, 他也擅长这招。

但他又总是想起明匪玉知道被骗后愤怒的样子, 次次威胁说再敢骗人就打断他的腿,但他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。

目前为止,他撒过的谎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,难道明匪玉没发现吗?

他会不知道?

其实他心如明镜,明匪玉没那么好骗的,只是他不说破。

谢知归一想到他就烦闷,泄气一样拎起他的枕头砸了出去,哐的撞上了木门,怒骂了声“混蛋”。

可这样并不能解决他现在的困境。

这样的纠缠太累了,身体很累,心也很累。

他疲倦地把头埋进了臂弯里,好像这样就能从现实中躲开。

这场连绵不绝了许多天的雨终于停了,林子里传来鸟儿欢快的嗓音,天边泛起鱼肚白,青白色的晨光透过窗户照进这间木屋,从一片狼藉的地板上移到正在发抖的人。

天光停在他如瀑布般倾泻了一床的头发上,冰凉生辉,乌黑明亮。

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,后颈和手腕上伤迹未退,会有几声极克制的抽泣声从臂膀里泄露出来。

任谁此时从窗外路过,无意瞥到委屈抽泣的美人,在大清晨伤心成这样,都会心有不忍而驻足,扒着窗沿朝里面探头,放轻了声音问他被谁欺负了,需不需要帮助。

但美人不会回应任何人,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。

良久,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推开,清凉晨风随着来人轻声进入屋内。

谢知归没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,他正沉浸在莫名而来的难过中。

直到明匪玉放下碗过来,把他的脸从臂弯里捞出来,紧张地左右打量了一会,确定他不是病了之后,松了口气。

他在边上坐下:“你怎么哭了?谁欺负你了。”

谢知归泪眼微肿望着他,委屈瞬间涌上心头,脱口而出:“你。”

“我?”

明匪玉想起昨晚,他当时哭的可比现在凶多了,那时候他骂他打他,他都认了,现在好端端地在这里,他又没做什么,却又委屈上了,还要赖上他。

“我怎么惹……”

明匪玉话说一半咽了回去,因为谢知归一双泪眼正瞪着他,这样的眼神他曾在很多次缠绵后见过。

如怨似嗔。

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,但强撑着不说。

多可怜又惹人生怜的一副模样,即使很大可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,为了达到某个目的。

毕竟,他很聪明、狡猾,很懂怎么哄人。

打量半晌,明匪玉还是心软了,叹口气,拉过他的手,与他五指交握,紧紧扣住,又抬手抹去了他脸上的眼泪。

“我的错,对不起。”

“可以不哭了吗?我看着心疼。”

谢知归摇头:“不是我在哭。”

是另一个人。

那个人也不是为自己哭,是为了明匪玉。

谢知归也不想在明匪玉面前这么难堪,可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的情绪了。

在眼泪又要落下前,他偏过头,含糊道:“明匪玉,你先出去一下,让我一个人待会。”

“不要。”明匪玉有点不爽,他不知道谢知归在别扭什么。

刚才他都没在这里,又不是他惹哭的人。

为了把他哄好,不该自己背的锅,他都义无反顾地背了,结果现在不仅人哄不好,还要把他往外赶,就这么不把他放眼里,那他背这个锅干什么?!

谢知归直接把手抽了出来,下了最后通牒:“你到底滚不滚!”

明匪玉见他情绪过于激动,脖子都红了,只能妥协:“好,我滚还不行。”

可是他越想越不甘心,一颗恶胆从心起。

凭什么你让滚就滚?

与其被平白无故地斥骂,不如索性把恶名坐实了,这样才不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