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家的天下:魏晋豪门与皇帝的争权之路 第39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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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会得知姜维投降自己,大喜过望,他出营迎接,犹如老友重逢一般殷切地紧握住姜维的双手:“真是相见恨晚!”
姜维反说:“我却以为咱们相见得太早了……”言外之意,他还能继续抵抗魏军。
钟会见姜维傲气不减,转头对僚属杜预道:“若把姜维和中原名士相比较,就算是夏侯玄和诸葛诞再世也会自叹弗如啊!”
姜维知道夏侯玄和诸葛诞都是魏国顶尖的大名士,得到这样的恭维,让他对钟会的敌意更加削减了许多。
接着,钟会把姜维拉到自己的车驾前:“伯约(姜维字伯约),来!跟我同乘此车。”
“这……恐怕不妥吧……”连姜维都觉得钟会对自己客气得过分了。
“有什么不妥!”
钟会满脸含笑把姜维请上了车,携手向营帐疾驰而去。沿途的魏军将士无不对姜维受到如此高的礼遇感到困惑。
进了营帐,钟会请姜维就座,然后,他拿出之前姜维送来的印绶和节钺,全部堆放在姜维面前:“伯约,这些都还给你吧!”
姜维万分惊诧。为什么钟会这样厚待自己?他想起十几年前夏侯霸说过的话:“魏国名士钟会虽然年轻,但终将有一天会成为吴蜀大患,只不过,寻常的主君是绝对驾驭不了他的。”姜维年已花甲,阅人无数,此刻,他凝视着钟会的眼眸,渐渐洞察到钟会掩藏在诚挚外表下的诡诈。
在往后的几天里,钟会使尽浑身解数拉拢姜维。
姜维越来越确定,钟会有异心!
这小子表面上坦诚,实则绝不是个甘于屈居人下之人。难不成是想谋反吧?
姜维决定推钟会一把,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:“钟君自淮南之战(讨伐诸葛诞战役)以来算无遗策,如今又横扫巴蜀,威名立于朝野。俗话说,功高震主。不能不多加提防!依老夫之见,你可以效仿范蠡功成身退,泛一叶孤舟绝迹于世间,或是效仿张良摒弃凡尘,修道成仙哪。”
“功成身退,我还真做不到,总觉得后面的路还很长……”钟会悠悠地说。
“那么,也就无须老夫再多言。以钟君的谋略,应该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。”姜维完全能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,他期待着一场巨变,然后趁乱再度复兴蜀汉。
由此,这两个刚刚结识未久且都有着强烈企图心的人,各自施以权术紧紧地绑在了一起。
人生之巅
公元264年初,在魏都洛阳,相国、晋公司马昭收到邓艾发来奏疏:“臣打算在巴蜀留下四万军队整军备战,建造战船,以此来震慑吴国。另外,暂时不宜把刘禅遣送到洛阳,否则吴国人会误以为刘禅遭到流放。臣建议让刘禅暂居雍州的董卓坞(东汉末年董卓所建),吴国得知刘禅被厚待必望风而降。”
司马昭两眼直勾勾盯着奏疏,然后狠狠地扔在了地上。邓艾真是胆大包天!之前先斩后奏擅自任命地方官的事还没计较,现在居然得寸进尺,要让军队滞留巴蜀,这显然表示邓艾要将巴蜀收在自己手里。而且,邓艾提议把刘禅送到雍州而不是魏都洛阳,更分明把刘禅当成了他自己的私人战利品。
司马昭没有直接答复邓艾,而是给身在益州的监军卫瓘(guàn)下了一道谕令:“你去告诉邓艾,凡事皆须上奏朝廷,不可擅自做主。”为何要通过卫瓘转告邓艾?前文讲过,监军的职责是监视前线将领,防止将领做出越轨举动。显然,司马昭借此对邓艾提出了严厉警告。这里,顺带介绍一下卫瓘的背景,在正始年间,卫瓘在曹爽和司马懿之间不偏不倚,无所投靠,被傅嘏称为“甯武子”(春秋时卫国大夫,著名的大智若愚之人)。高平陵政变之后,卫瓘官拜廷尉卿(廷尉的属官),以精通法律著称。在后面,他即将大显神通,闪亮登上历史舞台。
几天后,司马昭再次收到邓艾的上疏:“臣受命征伐,奉旨讨贼,虽然刘禅归降,但巴蜀东连吴国,必须早做准备。倘若等待朝廷诏命,信使来往需要时日,肯定会延误军机。《春秋》讲,士大夫出征,只要对国家社稷有利便可专权。《兵法》讲,进不求名,退不避罪。臣虽没有古人的气节,却也不能因为避嫌而做出有损国家之事。”
第二封奏疏简直比上一封更加无礼,邓艾跟司马昭这样肆无忌惮地针锋相抗,让人不禁怀疑,难道邓艾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吗?
《世说新语》中记载,钟会派人拦住邓艾的信使,截获邓艾的奏疏,而后模仿邓艾的笔迹,将奏疏中言辞修改得倨傲狂悖。钟会作为书法巨匠钟繇之子,不仅在书法上造诣颇高,更善于模仿他人笔迹。
有这样一桩逸事。荀勖(钟会的远房外甥)收藏有一把价值百万的宝剑,让母亲钟夫人代为保管。钟会对这把剑垂涎已久,便模仿荀勖笔迹写了一封信向钟夫人索要宝剑。钟夫人信以为真,将宝剑交给了钟会。荀勖气得暴跳如雷,发誓要报复钟会。没过多久,钟毓、钟会兄弟耗资千万修建豪宅。荀勖趁宅邸刚刚落成,钟家兄弟还未搬进去住的时候偷偷潜入,在大厅的墙壁上画了一幅钟繇的像,举止相貌惟妙惟肖,栩栩如生。钟毓和钟会兄弟看到后大为感伤,不忍入住,豪宅也就闲置了。
这则故事有趣且充满文艺气息,若非两个主角——荀勖和钟会俱已臭名昭著的人品闻名于世有些煞风景,二人的恶搞倒是显得相当调皮。但是,钟会和荀勖确实感情不睦,他们之间也绝非这种不疼不痒的恶作剧,而是充满了险恶的斗争。正因为此,荀百万和钟千万的逸事也就不那么合逻辑了。首先,钟会模仿荀勖笔迹,这无疑构成了诈骗罪,且物证就在荀勖之母或荀勖手中。而荀勖在钟家兄弟的豪宅墙上绘钟繇画像,让钟家兄弟白白浪费千万巨资更不可思议。不提豪宅,只说这面墙壁,有绘画名家荀勖的墨宝,所画的人物更是魏国初代名臣、书法巨匠钟繇,也一定能被炒上天价。钟家兄弟不入住,想必是在坐等房价升值吧。
总之,钟会和荀勖就在这一来一往中展现了他们精湛的技艺——足能以假乱真的模仿笔迹和绘画功底。
那么说,钟会是否修改了邓艾的奏疏呢?可能性很大。邓艾这两份奏疏清清楚楚地记录在《三国志·邓艾传》中,语气实在过于嚣张。不过话说回来,即便这两份奏疏是经过钟会篡改的版本,单就之前邓艾擅自授予刘禅、刘氏宗族和巴蜀旧臣官位也已经是极大的越权了。
司马昭看毕奏疏后的第一反应是,邓艾要谋反!
紧接着,司马昭又收到钟会、胡烈、师纂、卫瓘四人的密报——“邓艾图谋不轨,明显有谋反的迹象。”他们均将矛头指向邓艾。很明显,师纂虽然被邓艾任命为益州刺史,但他并没有接受笼络。半年前,他以司马昭亲信幕僚的身份说服邓艾举兵伐蜀,此时,他看到邓艾出格的举动,立刻反将了邓艾一军。
这次,司马昭没有再给邓艾任何回复,他直接给钟会下了道命令:“你率军进成都收押邓艾,装囚车遣送回洛阳。”
可过了片刻,司马昭意识到居然有这么多人都把矛头指向邓艾,似乎不大对劲。钟会,这个名字萦绕在他心头,仿佛比邓艾更让他不安。司马昭决定亲自率中央军前往关中,而且和上次讨伐诸葛诞时一样,带上了皇帝曹奂随军出征。
纵使如此,司马昭仍是不放心,他又想到邺城,在这座皇族监狱中,软禁着魏国所有藩王贵胄。随即,他派山涛亲率五百兵力前往邺城镇守,以防不测。
“巴蜀的乱局我自来解决,后方就拜托给您了。”司马昭嘱咐道。这段日子,山涛早已抛弃了曹氏这个曾经锢滞他的枷锁,成为司马昭的亲信重臣。他来到邺城,严密注视着藩王的一举一动。可是,他却悲哀地发现,那些曹操的子孙后代个个变得麻木慵懒,全无任何雄心壮志。
公元264年2月,司马昭安顿好一切,亲率十万大军,带着魏帝曹奂向西都长安进发,同时,让贾充率一万前锋军先行赶赴汉中。
司马昭的幕僚邵悌言道:“钟会的兵力是邓艾的五六倍,足以制服邓艾,您为何一定要亲征呢?”邵悌这是明知故问,因为早在半年前,他就提醒过司马昭要警惕钟会。
司马昭明白邵悌是想婉转地提及前言,便笑了笑说:“你难道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吗?只是,这话不便传扬出去。我以信义待人,只要别人不辜负我,我就不会辜负别人。前两天贾充问我是不是怀疑钟会,我反问贾充说,我命你为前锋率军入汉中,难道也会怀疑你吗?贾充听罢就没再多说什么。等我到了长安,想必一切乱子就都会结束了。”
司马昭为人虚伪狡诈,当他杀郑小同的时候,难道不是说过这样一句话:“宁我负卿,无卿负我。”再说曹氏皇族难道也曾辜负过他吗?信义,这种更趋向于感性的心理,早已被司马昭抛弃,或者更准确地讲,他以现实利益为导向,能够轻松驾驭一切感情,却毫不为感情所牵绊。
与此同时,钟会接到司马昭让他收押邓艾的谕令,他猛然意识到,一个一石二鸟的机会就摆在面前。
何不借卫瓘之手对付邓艾?邓艾肯定会反攻卫瓘,如此一来,邓艾罪名凿实,而军中唯一能制约自己的卫瓘也会被邓艾铲除……
当即,钟会对卫瓘下令:“你马上率本部兵前往成都收押邓艾,我随后就到。”卫瓘的本部营兵只有一千人,邓艾的兵力是其十倍不止。这无疑是把卫瓘往死路上推。
卫瓘心知肚明,但无法违抗军令。是夜,他带着本部兵进入成都。然后写了一封檄文,秘密发给邓艾麾下诸将:“邓艾涉嫌谋反,朝廷诏命将其收押。明日清晨时分,诸将若来我营中一概不予追究,如若不来视同谋反,诛灭三族。”
卫瓘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,邓艾对此一无所知。
第二天拂晓时分,成都响起一阵嘹亮的鸡鸣,邓艾麾下诸将纷纷来到卫瓘营中。卫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邓艾绝大多数军队,见胜券在握,他火速率军冲进成都大殿,这个时候,邓艾、邓忠父子仍在熟睡。
“拿下!”卫瓘呵道。
邓艾从梦中惊醒,看着眼前对他刀剑相向的兵士,他明白了一切:“我是忠臣!竟会落得如此下场!从前白起的遭遇,今天再一次重现哪!”
邓艾被收押后,他几个亲信打算营救,率兵闯进卫瓘军营高呼:“邓将军无罪!”
卫瓘见冲突即将爆发,遂假意劝说:“我也深为邓艾的遭遇感到不解,现在正写奏疏,陈明邓艾的忠心,朝廷一定不会冤枉他的!”
听到卫瓘这话,邓艾的亲信总算稳定下来。
而在成都城外,钟会闻听邓艾就范、卫瓘安然无恙的消息后相当失望。
“卫瓘居然没死?真是命大……”随后,他也率军进了成都城。
邓艾,这位率先攻克成都的功臣被五花大绑着推到钟会面前。
钟会恶狠狠地瞪着邓艾。多年来,他为讨伐蜀国殚精竭虑,整个魏国只有司马昭支持他,并为他搭建了一个立下旷世奇功的舞台。可没料到,邓艾喧宾夺主,以配角的身份压过了主角的光芒,更可气的是,邓艾在出师以前还企图让司马昭取消伐蜀的计划。
“你这逆臣,今天终于成了阶下囚。”钟会呵斥,突然,他又想起一个人,“师纂在哪里?抓起来!他也是邓艾的同谋。”师纂虽然之前也密报邓艾谋反,但他身为司马昭的亲信幕僚,又被邓艾任命为益州刺史,自然成为钟会的眼中钉。于是,师纂也被收押了。
当天,邓艾、邓忠父子连同师纂都被装上囚车遣送回洛阳。至此,魏国的三位伐蜀统帅,诸葛绪和邓艾相继沦为犯人,钟会独自傲立于成都。
这个时候,成都驻扎着近二十万魏军和五万蜀军,这庞大的军队,名义上都归钟会掌控。钟会感觉自己的实力已经能够和司马昭平起平坐了。多年来,只有永无止境的利益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。而在这个世界上,无论是曹氏还是司马氏,在他心中均没有占据一丝一毫的位置。
钟会经过多年努力,翻过一座又一座高峰,如今,他攀上曾经认为是最高的一座峰。可是,当他攀到山顶的那一刻,却赫然发现眼前还有另一座更高的。他依然无法停止脚步。
只要再攀上那座高峰,就可以将天下纳于掌中了……钟会沉思着对姜维说:“伯约,咱们联手,应该能横扫中原了吧!”
“老夫愿鼎力相助!”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。
心存仁恕
钟会终于决定要迈出这极凶险的一步。很快,他便和姜维详细制定出战略部署。
“伯约,你率蜀军从斜谷攻入关中,我率魏军后继,必能夺下长安。之后,骑兵走陆路,步兵走渭河水路,齐头并进,不出五天即可兵临洛阳城下!”
二人正在商议,突然跑进一名军吏。
“钟将军,相国发来一封手谕。”军吏说着递上一封信。
钟会急忙将信展开,看毕,不禁冷汗直冒。
司马昭的信是这样写的:“我担心邓艾不会束手就擒,所以让贾充率一万人从斜谷进入汉中,另外,我亲率十万大军进驻关中,你我相见之日应该不远了。”
钟会沉吟:“我手握十万之众,怎会拿不下邓艾?司马昭知道我力所能及,还亲率大军前来,一定是对我有所猜忌……”过了半晌,他看了看姜维,总算让他重拾起勇气,“事不迟疑!咱们即刻举兵,事成可得天下;事不成,我退守巴蜀做刘备!”
姜维提议:“如果魏军诸将不肯顺从您的号令,我建议把他们全部坑杀。”他心中暗思:若事成,我杀你复兴蜀汉,若事不成,我誓拉上魏军陪葬!
是夜,姜维偷偷给刘禅写了封信:“请陛下暂且隐忍,臣有望令社稷中兴、日月复明!”
第二天,钟会召集魏国将领和蜀国遗臣会集于成都朝堂。
见众人到齐,钟会大声宣布:“今日,我要在此地为郭太后发丧!”郭太后半个月前刚刚去世了。这位当年在后宫中击败毛皇后的女人,自曹叡死后垂帘听政二十余年,历经三代皇帝(曹芳、曹髦、曹奂),魏国政坛诸多重大举措都与她息息相关,可史料记载却极为有限。史书中这样记载,司马懿、司马师、司马昭这三位权臣凡有重大举措均要先启奏郭太后然后才施行,在郭太后发布的多封诏书中,也无一不是在帮助司马家族压迫曹氏皇族。同时,郭氏外戚的权柄越来越强,而郭太后的族弟——身兼郭家和甄家两族外戚的甄德,更是举足轻重,他的两任妻子一个是司马师的女儿,一个是司马昭的女儿,可见司马家族对其重视程度。
郭太后逝世,为何要在成都发丧?正当群臣面面相觑的时候,钟会突然拿出一封诏书:“这是郭太后临终前秘密发给我的遗诏,让我讨伐逆臣司马昭,中兴曹氏皇族!”接着,他便朗声诵读起来。郭太后生前看遍了魏国的腥风血雨,她应该想不到,在她死后还有人以她的名义造反吧。更夸张的是,郭太后生前是司马家族的忠实盟友,死后却下遗诏讨伐司马昭,而这诏书又是发给司马家族压迫曹氏的重要帮凶——钟会,怎么可能?可以确定地讲,这是一封矫诏,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,在场的魏国将领均心知肚明。
钟会念完,整个成都大殿骚动起来。
此时,有一个人低头默然不语,他想的全是临行前母亲的叮咛:“此行务须谨慎,君子在家恪守孝道,在外守节义,千万不能做出让父母担忧的事,若遇变故,唯有心怀仁恕才能保你平安。”
若遇变故……唯有心存仁恕……母亲当初的预言果然成真。
羊琇默默想着辛宪英的话。猛然间,他站起来叱道:“这是矫诏!”
夏侯和也随声附和。他是魏国初代名将夏侯渊的第七子,也就是夏侯霸的弟弟,这些年,他早已看透天下大势,忠心耿耿地追随司马家族,不再纠结于昔日夏侯氏的荣耀了。
顿时,大殿上质疑声不断。
显然,郭太后的“遗诏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。姜维见状,立刻率兵控制住局面,他就等着钟会一声号令便将殿上众人全部处死。姜维抱着破釜沉舟之心,可钟会自不愿见到这样的结果,他仍寄希望能争取到魏将的支持,于是,他将这些魏将全部软禁在皇宫内,又关闭了所有宫门,宣布全城戒严。
监军的谋略
魏军的高级将领全部被钟会软禁,但有个例外,监军卫瓘因权力极重而被钟会留在了身边。
前文讲过,监军的职责是监视主帅。魏军最高统帅钟会要想谋反,必须先解决监军卫瓘。他一把拉住卫瓘领到后殿。
“钟会!你要干什么?”卫瓘惊恐问道。
到了后殿,钟会拿出一块竹板,在上面写了几个字,默默递给卫瓘。卫瓘低头观看,只见竹板上写的竟是:“坑杀胡烈等诸将。”这正是姜维的主张。
“我不同意!”
“都到这个地步,你能怎样?”
钟会和卫瓘争吵起来。
卫瓘满脸怒容。须臾,他起身欲离席。
“你要去哪儿?”钟会手握剑柄,紧张问道。
“上厕所!”卫瓘愤然而起。
在通往厕所这条短暂的走廊里,卫瓘竭力保持住镇定,他缓步慢行,敏锐地观察着四周。他在寻找一切机会。这时,一个似有些面熟的人从他对面走来。卫瓘鼓起勇气向对方递了个眼色,随即快步入厕。片刻后,这人也跟了进去。
“你是不是叫丘建?”卫瓘悄声问道。
对方点了点头:“正是在下。”这个名叫丘建的人原本是胡烈的僚属。
“钟会谋反,打算坑杀胡烈他们!你今天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胡烈,让他做好自卫措施,同时想办法联络皇宫外的诸将。”卫瓘急迫地说完,走出厕所又返回到后殿。
当晚,丘建向钟会禀报:“钟将军,胡烈整整一天粒米未进,在下想派人给他送些吃的。”
“去吧。”钟会点点头,并没有太在意。
丘建匆匆赶到软禁胡烈的宫室,趁机将钟会的企图告知。胡烈听罢写了一封信,委托丘建转交给皇宫外的儿子胡渊。
与此同时,在成都后殿,钟会仍是一个劲儿地劝说诱卫瓘协助他举兵谋反。
“事到临头,你没有退路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