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月这一句“搞快点”, 沈君临无话可说了,时北征轻轻的笑了一下。

穿着白色军装, 一头如雪长发高高束起的雄蜂牵着身旁人往楼梯方向走边, “我带陛下回卧室。”

米亚嘴巴动了动,“时北征阁下,我跟你一起吧!”

时北征迟疑了一下, 目光不由自主的滑落在米亚胸前的徽章上, 正要开口,又听新月嚷嚷, “谁也不要跟过来, 我自己能回卧室。”

边说边继续往前走。

时北征连忙帮新月调整了一下方向, 让她往楼梯那边去, 随后递给米亚一个无奈的眼神。

米亚失落的低下头。

新月的卧室不在这一层, 每一层都设有悬浮梯, 但显然,喝醉了的女王陛下现在并不想待在一个狭窄的箱子里。

“要走楼梯!”新月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。

时北征无奈,“好好好, 我们走楼梯......陛下, 您方向走错了, 楼梯在那边。”

新月停住两秒, 然后转了个身继续走。

又一番折腾后, 时北征终于带着新月回到卧室门口。

高高的宫廷门造得极为好看, 面上金银线勾勒的云纹, 在灯光下浮现出瑰丽的图案。

时北征扶着把手,轻轻将卧室门推开,新月依旧站着一动不动。

高大的男人微微低头, 他左鬓处的一缕白发滑落, 新月盯着那抹白色,眼瞳还是清亮的,如果不是身上一身酒味,半点也看不出醉意。

就当时北征想将另一半的门推开时,眼前一道残影掠过,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垂下的那一缕长发被揪了一下。

时北征怔住。

他太惊讶了,以至于这只黑眼白发的雄蜂眼睛微微瞪大,新月却全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失礼。

细白的手指揪住那一圈质感非常好的白发,绕在指尖。

两种相似的玉色在灯光下泛出温润的色彩。

玩了一会儿,大概觉得没有意思,新月撒手,将那已经被她卷成一圈圈的白发丢开。

“我要去睡觉了!”

只是新月一转身,却“呯——”的撞了一下脑门,撞在那半扇没被时北征及时推开的门板上。

时北征:“!!!”

新月撞到这一下力道不小,直接把自己撞的往后退后一步。

“陛下!”时北征眼疾手快,连忙把新月扶稳。

把人扶稳后,时北征立马去看看新月的额头,只见那片白皙的皮肤已经微微泛红。

新月一只手捂住脑袋,看起来是吃痛的模样,但面上却凶神恶煞,“别嚷嚷,我不是聋子。”

时北征:“......”

好说歹说,时北征总算是把新月带进房里。

女王的卧室空间是不用质疑的大,与其说是卧室,还不如说是一个小套间。

入门是一个小厅,连接小厅的有小书房跟杂物间,侧边是卧室。

“我不要去房间里,这张毯子好看,我要睡在这里!”新月忽然说。

时北征顿时头疼,也隐隐后悔之前拒绝了米亚的“帮忙”。

“陛下,地上凉,我们回房间里。”时北征哄道。

“我不。”新月盯着脚下的地毯,然后蹲下,揪住地毯上的一缕白毛毛。

直接玩上了。

时北征绞尽脑汁,“陛下,房间里也有毯子,白色的,软软的。”

蹲在地上的新月抬头看他,几秒后点点头,“好叭,带我进去吧。”

说是这么说,人还蹲着不动。

时北征把人从地上抱起来,然而新月在腾空那瞬间,又闹腾了,“可恶,一点气势都没有,本王自己走。”

“本王”都出来了,时北征只能将人放下。

从小厅到内间就十几米的路,但时北征走得战战兢兢的,足足五分钟,才将新月放在软绵绵的床上。

“陛下,您躺一会儿,我去给您烫条毛巾。”时北征说。

新月鼻子哼出一声,说其他别的话。

时北征看了新月片刻,见她只是躺着,并没有其他动作,这才往浴室方向去。

然而等时北征拿着热毛巾出来,却震惊的发现本来躺在床上的新月睡到了地板上。

时北征瞳仁收紧,连忙过去捡人。

好不容易将新月放回床上,又被拽住了一只手的衣袖,时北征看了看左手上的毛巾,只能不太熟练的单手给新月擦了个脸。

热腾腾的毛巾盖在脸上相当舒服,热气驱走了一些酒意,新月掀起眼皮子看了时北征一眼。

“你谁呀?”

在那双翡翠色的眼瞳的注视下,时北征忽然间心如擂鼓。

白发雄蜂的喉结上下滚动了番,“陛下......”

像是锁在潘多拉盒子上的锁扣松开,这一刻,时北征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
然而才靠近一点,一道残影飞来,站在床边的时北征被踹了下去,刚刚发完酒疯的新月浑然不觉地翻了个身。

几秒后,一只手从床边伸出,扣在床沿边上,借着力,刚刚被偷袭的白发雄蜂幽幽的站了起来。

“陛下......”

“别吵,睡觉觉!......别动我,我不想洗澡。”

这天晚上,人心浮动。

凯瑟琳在知道时北征没有回出宫后,几度经过新月的卧室门口,但不知道是房间门隔音好,还是里面的人都歇息了,屋内静悄悄的,她听不出半点声音。

在华丽的宫廷建筑楼层下,紫色眼睛的雄蜂忽然加入巡逻队,途中频频抬头往上看。

至于他在看什么,队伍里的巡逻兵就不知道了。

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,笼罩在天计算的黑幕从浓变淡,像是不断加入水的墨汁。

终于,东方既白。

新月第二天醒来时,感觉有几头健硕的熊在自己脑袋上跳舞,脑袋一抽一抽的痛。

悠悠的睁开眼,入目的是头顶上花纹繁复的罗帐,新月盯着那上面金色的花纹看了半晌,记忆才慢慢回笼。

宫宴,喝酒。

时北征......

然后呢?

新月眨了眨眼,却只记得时北征把她送出餐厅,后面的事情就跟被切碎的牛肉块一样,非常零散。

脑中偶尔有记忆片段窜过,让新月既熟悉又陌生。

身旁忽然有动静,新月一愣,下意识扭头去看。

大脑才刚刚重启,方才她居然没有发现身边有旁人。

而这一看,新月看见一片铺开的雪色,俊美的男人躺在她身旁,一头柔顺的白色长发散开。

对方应该是刚刚醒来,撑着手坐起,察觉到新月的动静,时北征也看了过来。

两人四目相对。

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凝滞,像是初冬里被冻结的河水,不过很快,冬天过去,直接跳过春天,进入了夏季。

新月若无其事的起身,“早上好。”

扔下一句后,她便往洗手间方向去。

宫宴那晚的事,王宫里谁也没有提,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。但也仅仅是“好像”,所有的暗流被藏于底下,漩涡在不动声色的碰撞,都企图吞没对方。

*

有人说,星际玄年4735年的元木节是一个拐点。

在玄年4735年之后,蜂族如同一把彻底出鞘的长剑,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刺入各族领地。

强族博弈后吞并,弱族臣服归顺。

随着一个又一个种族的首都星改名,许多种族终于意识到——

蜂族再也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软弱可欺的模样。

[下一个是谁!!啊啊啊啊啊啊,我绝不允许蜂族停下吞并的脚步(反正我族已经在里面了),吃一些种族有什么意思,你有本事把整个星际都吃了啊!!]

[忽然觉得,成为附属族好像不是很难接受,毕竟有吃有喝(我到底在说什么)(挠头)]

[嘿嘿嘿,跟某些宁死不屈的不一样,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(搓搓手)]

[你们这些小族都是墙头草,给谁当附属族不是当?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(白眼)]

[有一说一,蜂族其实真的不错,我以为成为附属族以后,会过上奴隶一样的绝望日子,谁知道跟以前没两样嘛,就是街道上多了不少其他种族,有点像大杂居。]

[我倒觉得现在日子跟以前比起来好过不少,以前税收太重了,每个月看着扣税都心疼,现在蜂族直接将免税的线拉高许多,简直不要太快乐!!]

[呵呵,都低人一等了,还快乐?特么的就是个傻子。]

星论坛对蜂族的评价褒贬不一,但有一点不可否认,那些已经被蜂族攻破、并成为附属族的种族,很大部分言语里都看不出戾气。

新月的计划还在继续。

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安排好,所有都按计划进行时,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尤蒙刚德的来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