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鱼宁说起话来完全没羞没臊,好在是安化侍早已适应,当即给了她一个脑瓜崩,防止她继续口无遮拦。

“行了空海,你也先下来吧。”

安化侍指了指空海的大腿,空海这才意识到二人姿势古怪,当即哈哈大笑撒开安化侍。

说实话,安化侍有时候也搞不懂这个花和尚,你要说他不务正业吧,人家佛学精湛没得挑,你要说人家是佛门典范吧,佛门若是有这种憨憨傻傻的典范,那被灭门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,也着实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。

“安施主,我早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,区区一个剑宗禁地根本拦不住你啊!”

“别取笑我了,倒是你这和尚怎么不分场合,这些年你一直都没离开剑宗?”

“怎会离去?你我兄弟相称,你生死未卜我怎能随意罢休!好在是你现在安然无恙,不然我非得拉上佛门同道,跟张宗主好好讨要一个说法!”

空海这话说得大义凛然,倒也的的确确有那么几分情真意切。可安化侍却看得清楚,也笑着根本不给他丝毫面子。

“得了吧,就凭咱俩现在的本事,就算你找张太白再闹一百年,他也的确只会给你一个说法而已。”

这句指桑骂槐着实隐晦,远空的张太白很显然听出来了,只不过轩辕剑完全觉醒的震撼实在太浓,他心情大好,一时间倒也没跟安化侍过多计较。

安化侍继续看向空海。

“这五十年来,关于你一直追查的影子,可有进展眉目?”

“这个......倒是有一些,不过还是异常模糊。”

提及那些影子,空海的表情变得郑重无比,安化侍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场合,当即话锋一转,看向了空海身边的白月初。

“白姑娘,该不会这五十年来,你一直陪在空海身边吧?”

“我喜欢空海大师,这又有何不可呢?”

白月初的坦荡一如往昔,简直和长鱼宁一样毫无顾忌。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很合安化侍的胃口,安化侍闻言也哈哈大笑,重重拍了空海肩头两下,将空海拍得满面羞红龇牙咧嘴。

“安施主你听我说,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,我一心修佛早已断绝红尘姻缘,白姑娘是......”

“行了行了,你跟我解释什么,谁跟你说和尚不能娶媳妇的?修行者诸法皆通,万千大道殊途同归,一个人修行是修行,两个人修行也是修行,只要你心里舒坦乐呵,管他娘的清规戒律!”

安化侍适时打断了空海,只不过话中有话又点了一嘴。

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,你谈道侣我并不反对,敢爱敢恨虽说是好事,只不过你也得时刻擦亮眼睛,毕竟像我和蓝儿这种双向奔赴的真情,在这个世上已然不常有了。”

空海知道安化侍在怀疑白月初的企图,一时间微微沉吟没有接话。白月初自然也不傻,可却装作懵懂只顾恬静微笑,倒是长鱼宁此刻又咋咋呼呼。

“师父,我对你也是一片痴情哦!就算你和师娘过得平淡如水并不幸福,可你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不相信爱情,前有神雕侠侣绝迹江湖,后面就有我和师父你比翼【双】飞哦!”

“【双】飞你妹啊......”

安化侍再次被长鱼宁说得一阵头大,不过好在是他并未忘记正题。

“蓝儿,给我一滴你的精血。”

“啊?”

蓝阡夙闻言稍稍诧异,不过她对安化侍向来笃信,因此毫不犹豫便割腕放血。

“足够了。”

安化侍以真气引导精血,化为血箭直接射向轩辕剑体。

“安太傅,你要作甚!”

远方的张太白眼神尖锐,第一时间看出安化侍要做什么,当即抬手剑气呼啸妄图阻止,谁成想轩辕剑竟好似自有定夺,一股更为强烈的轩辕剑气自行迸发,竟当着剑宗群豪的面,将张太白的剑气硬生生猛抽了回去!

“这?”

张太白见状一脸惊愕,一旁的御守阗也完全没料到,刚要出手补救却为时已晚,血箭完全没入轩辕剑,下一刻彻彻底底和轩辕剑融为一体!

轩辕剑,对蓝阡夙毫无排斥,彻彻底底滴血认主!

整座天下第一城再次沸腾,所有人看向蓝阡夙的眼神全都变了,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
从这一刻起,张北鱼彻彻底底失去了轩辕剑的掌控权,除非蓝阡夙主动放弃或是身死道消,否则谁也无法撼动其轩辕剑主的新身份!

不过话又说回来了,谁能够随随便便拒绝轩辕剑呢?

蓝阡夙也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,毕竟这可完全不是儿戏,她自青葱时便一心向往来太京州学剑,对剑道自然也是有着独到痴迷的。眼下安化侍突然赠与她如此大的机缘,这令她除了惊喜还是惊喜,甚至稍显失态地一把搂紧了安化侍。

“小公子,这......这是真的吗?”

“当然,你和我的联合域界神通太乙分光剑,有了轩辕剑加持定会威力倍增,如此你行走天下我也更加安心。再者说你是主修剑道的,轩辕剑给我就暴殄天物了,还是给蓝儿你最为妥帖。”

话虽这么说,可蓝阡夙心里明白,她想要心安理得的拿到这把剑并非易事,毕竟上方还有那位虎视眈眈的张太白。

“安太傅,你好大的胆子!”

果不其然,发现事态脱离掌控的张太白怒不可遏。

张太白飞身而起盛气凌人,一股喷薄欲出的强横剑气,霎时间弥漫整座剑宗世界。

这还是安化侍第一次正面感受张太白的剑气,说起来这位张宗主自始至终根本都未出一剑,可单单是这种鹰视狼顾的环伺一瞥,就仿若万千剑芒倾巢而出般刮过体表,无数剑客纷纷扬起脸庞满脸敬畏陶醉,而安化侍却感觉浑身真气运转受阻,一股滞涩感令他眉梢大皱,貌似有无数把锋锐小剑抵住了浑身窍穴,稍稍运转功法便会导致钻心剧痛。

一剑未出,却处处皆是剑。

这种化剑于无形的威压境界,不得不说比秦牧雨的春风化雨要更加不着痕迹,也更加凶狠毒辣阴损至极。

张太白向安化侍表露的恶意是无法掩盖的,安化侍当然也知晓他会如此,毕竟今日他的行为,等同于越俎代庖,或者说比这更加严重,毕竟轩辕剑认主乃剑宗内门私事,他一介外人胡乱插手,偏偏还是在剑宗的顶头上司面前公然如此,这不可谓一点都没给张太白情面,张太白若不如此立威,今日他也绝难下这个台阶。

换言之,若今日不严惩安化侍,那么脸面丢尽的就是张太白了。

“张宗主,我家蓝儿也是你剑宗高徒,师从于四大剑圣之一,难道说没资格成为轩辕剑传人吗?就算张北鱼更加惊才绝艳,可他却没有蓝儿那么好的道侣,你让蓝儿掌控轩辕剑,今后我南靖和北戎将会更加亲近,这岂不是一桩美哉笑谈?”

“胡扯!安太傅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,轩辕剑认主之事至关重要,你一个外人又岂能有资格胡乱定夺!”

张太白果真提起这茬子,安化侍早已料到,此刻倒是临危不乱,满面春风的笑着,将肚子里早已想好的话说出来。

“外人?我和蓝儿本就是道侣,甭管咋说也算是剑宗女婿,怎么就活脱脱成了外人了?再者说这轩辕剑是我舍生冒死才觉醒成功的,若是没有我此次北上,轩辕剑注定还将继续沉沦,照这么说来我本应是你剑宗的大恩人,张宗主你也太过糊涂,恩仇不分呐!”

安化侍据理力争毫不退缩,当然他心里也完全清楚张太白的心思。

张太白是决然不希望蓝阡夙来掌控轩辕剑的,不光仅仅因为张北鱼更加出众,再有便是张北鱼根正苗红,而蓝阡夙却并非北戎人士,而是西梁蓝家的外人。将轩辕剑交给一个外人,特别还是与安化侍纠缠不清的外人,这将令张太白再难完美掌控此剑,因此无论怎么看,他此刻的确都笑不出来。

摸清楚他的心思的安化侍有恃无恐,毕竟眼下他占着理,手上还有那枚特殊的黑色棋子,因此他可谓是丝毫不慌。

“张宗主,刚刚你也瞧见了,不管你是否出手阻拦,轩辕剑也早已有自己的想法。实不相瞒,此剑是和我的鬼彻刀一同觉醒成功的,二者际遇相同已有羁绊,相对来说跟我的关系也更近一步,这五十年来我也不断习练太乙分光剑,轩辕剑亦早已对此剑招印象深刻,此刻蓝儿虽说第一次接触轩辕,可轩辕对她却并不陌生,毕竟我们的域界本就连缀,因此这不是我的选择,某种程度上来说,这是轩辕剑在良禽择木而栖!”

“胡扯,明明就是你一步步蛊惑轩辕剑,误导其走向偏路,少在这里大言不惭!”

相比于安化侍这只小狐狸,张太白这只老狐狸很显然同样精明,两个人互相把对方的心思猜的透透的,只是碍于互相的身份与场合,此刻并未大动干戈,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。

右手轻轻搓捻,安化侍在毫不经意间捏碎了手中的黑色棋子。

一丝空间之力缓缓在棋子碎屑中弥散,只不过程度极其轻微,外人也完全察觉不到。

捏碎棋子的安化侍心中安定,仰脸微笑着看向张太白。

“张宗主,我并未害张北鱼性命,也按照你的请求祭炼了轩辕剑,现如今轩辕剑还是留在你们剑宗人手中,我也不曾违背任何誓约,想来若是没什么事,我应该可以离开北戎了吧?”

安化侍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很显然又是给张太白设了一个大坑。

满城剑修此刻也议论纷纷,毕竟大家也都能瞧出来,张太白不想放过安化侍,可偏偏安化侍又真没带走什么。老奸巨猾的站太白面色阴翳,许久后装出一副大度面容,抖抖袖子朝安化侍做了个剑宗礼节。

“安太傅说得不假,祭炼轩辕剑的确是太傅的功劳,你对我剑宗的恩情本宗记下了,只不过刚刚你也说了,轩辕剑对我剑宗无比重要,你和蓝师侄的域界是互相连缀的,本宗不确定轩辕剑会不会因此而落入你手,所以说周全起见,还是得请安施主再在我剑宗住上一些日子,等我请御守阗前辈将太傅的域界探查无疑后,定然会以最高规格送太傅回归南靖。”

张太白言罢笑意盎然,可这笑容看在安化侍眼里却极为厌恶。

狐狸尾巴露出来了,老奸巨猾!

留我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?

呵呵,非奸即盗!

安化侍自然不可能听任其摆布,他缓缓腾空而起,鬼彻刀呼啸盘旋周身。

“多谢张宗主的美意,不过我这些年闲云野鹤习惯了,你也瞧出来了,我时常忘我修行,连老婆都顾不上,这天下还有那么多值得去的地方,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再浪费时辰,再者说张宗主你说话也太绝对了,这天下我都去得,怎可能区区一个御守阗,就能绑住我纵横天下的脚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