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方道:“这可不行,他王弘祖有时间,我可没有时间陪,我们在京城还有一大摊的事情。”

宋献策道:“要不怎么办?难道我们就此打道回府?”

袁方摇头:“这怎么行,来都来了,怎么着都要打探打探那些货的下落。”

宋献策道:“好,我们现在就去码头看一看。”

袁方看了一眼宋献策:“去码头你带路呀?”

“这……”

袁方自信满满道:“我们不是有个活地图吗,回去找袁可望问一问。”

于是二人往回走,把袁可望和他那两个小兄弟找来问,这两个小兄弟就是天津卫码头上人家的小孩,他们告诉袁方,往东走就是海河,那里有一个大码头,专门停靠从海上过来的船只;往北走就是运河,那里也有一个大码头,停靠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内河船。

袁方听许显纯说,那批货是从海上过来的,所以他决定先去东面的码头看一看。他叫了两顶轿子,带着宋献策直奔东码头。

来到东码头,码头上一片繁忙,人来人往,码头上的脚夫把一包包的货物从船上卸下来搬进库房,卸完了一船又来一船,好像这些货物永远都搬不完。

除了忙忙碌碌的脚夫,这里看上去最为清闲的就属守卫码头的水师了,北码头有水师六百人,属天津海防营建制,海防营是由天津兵备道管辖,而兵备道又受制于天津巡抚李邦华,所以这六百水师实际控制在李邦华的手上。

守卫北码头的这支水师装备了大量的火器,所以码头上每个关卡上都架设有枪炮,威严无比。

袁方身上有锦衣卫的牙牌,经过几个关卡都很顺利地通过了,他领着宋献策一路来到了码头的库房前,门口有卫兵把守着,袁方拿出取货凭证给宋献策:

“半仙,你拿上这张凭证进去办理一下手续,看一看里面的人怎么说。”

宋献策接过凭证犹豫道:“袁公子,我就拿着这张凭证进去恐怕不妥。”

“为何?”

宋献策道:“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够把货取出来,许显纯为何不自己来,非要多一个环节让你来天津卫?”

袁方道:“你不进去试一试我们又怎知不能把货取出来?”

宋献策想了想,感觉很有道理,于是拿着取货的凭证走进了库房,袁方多了个心眼,没有跟进去,留在外面观察动静。

宋献策经过库房门口时,并没有人来盘问他,他走进了库房。这里面是个很大的院子,院子东面才是真正的库房,而西面则是办理取货手续的地方,他走近前去,这里很像典当行,高高的柜台,柜台后面坐着几个貌似帐房先生模样的人,在哔哩吧啦地打着算盘。

在这里取货的人不多,宋献策坐在一张条凳上等着前面的人办完了手续,他有样学样地走上前去把取货凭证递了进去。

他坐在条凳上的时候看过这张取货凭证,上面记录的信息很简单,只有船名、件数和重量。船名很是莫名其妙,叫做“神宫复垦流”,件数只有五件,总的重量也不重,只有一千三百七十九斤,平均一件不到二百斤,他也搞不明白袁方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来取这一千多斤重的东西。

他把取货凭证递进去后,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接他凭证的“账房先生”,这个人很认真地看了几遍凭证,宋献策很纳闷,就那么几行字需要看那么多次吗?

这个人看了几遍后,就把凭证交给了旁边正在打着算盘的另一个人,并悄悄地说了些什么,然后起身离开了柜台。

宋献策很无语,这人怎么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?他探过头去问另一个人:“我什么时候可以取货?”

“等着吧!”一句冷冰冰的话出柜台里面传了出来。

宋献策从来没有办过这种事情,他只得听候别人的安排,静静地等候着。

“就是他,把他抓起来!”

宋献策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,他回头一看,刚才那个“账房先生”领着十几个海防营的人围住了他。

他想跑是不可能了,他本身个子就不高,围上来的两个彪形大汉瞬间就把他摁在了地上。

“何为抓我?你们为何抓我?”

这些人才不听宋献策分辨,其中一个汉子对着宋献策的臀部狠狠地一脚,宋献策就不再出声了。

接下来宋献策就被这些人五花大绑地带了出去。

袁方正在门口等消息,突然看到宋献策被人绑着带了出来,很是吃惊,虽然他有心理准备,也许会拿不到货,但是他却没想到宋献策会被当坏人给抓起来。

他正要上前去问个究竟,只听得那个“帐房先生”边走边骂道:“好你个死胖子,等你好多天了,今天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,你竟敢私通外藩,私贸货物,看老子怎么收拾你!”

袁方与宋献策对了一下眼,他暗中给宋献策做了个安慰他的手势,然后假装是个看热闹的,眼睁睁地看着宋献策被抓进了海防营的军营。

他匆匆离开了码头,雇了一顶轿子去了天津巡抚李邦华的府邸,来到李府门前,报了自己的姓名,不一会李若山就出来把他迎了进去。

“欢迎袁公子光临寒舍!”

在院子里,袁方开门见山道:“我袁方此次前来有事相求。”

李若山道:“咱们都是兄弟,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。”

袁方道:“我想见一见令尊大人。跟我一起来的师爷刚才在码头上被海防营的人给抓去了,求令尊大人救救我的师爷。”

李若山道:“袁公子不用慌张,海防营在家父管辖之下,你家师爷一定不会有事。”

袁方道:“请李公子现在带我去见令尊大人吧!”

李若山道:“家父现在正好在府上见客,袁公子你先在此等候片刻,等我向家父禀报一声。”

李若山说完就把袁方留在了院子当中,自己一个人进了他家的厅堂。

不一会儿他就走了出来,对袁方道:“家父跟来客吵得很厉害,他不想多留那个客人,所以请你现在就进去,你进去之后那个人受到冷落的人自己就会离开的。”

袁方没有想那么多,他一心只想把宋献策弄出来,所以就跟着李若山进了厅堂。